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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城。那天的雨下得特別的大,大部分地方的積水都超過了腳踝。這個時候本不該攻城,但遲衡臉色發白,他迫不及待地想見到葛無澤。兵臨城下,雨打在臉上生疼,但葛無澤仗著城池堅固根本就不出來。中間僅被激得出來過一次,葛無澤騎在高頭大馬上,倨傲地說:“想要顏鸞,是嗎?哪里來的黃毛小子,兩萬軍就想在裂云城撒野?!?/br>說罷,從手中擲出一樣東西,回馬就走了。遲衡跑過去撿拾,拿在手里如天崩地裂,竟然是顏鸞的紅裘衣,裘衣上全部是凝固的血跡,更為讓他心如刀絞的是:被放入一個秘袋中的竹節紅珊瑚,竟然斷成了一截一截。遲衡不知道,紅珊瑚為什么會被斷成一截一截,遲衡不知道,紅裘衣為什么滿是血跡。遲衡拿著衣物,兩腿一軟跪在了水中。一個時辰后,遲衡咬牙切齒,看著那水勢越來越兇猛,喝令所有的兵士全部依山筑堤,只要這水勢繼續漲下去,他就不信葛無澤能坐得住,遲早有一天引水灌城。又擔心這水停了,遲衡索性令人趕往上游、連夜筑渠將上游的水往下引,加重裂云城的水災。那天,遲衡望著裂云城的城墻夜燈,心已經疼到麻木了。景朔來到跟前:“遲中侯?!?/br>遲衡回頭,看到景朔全身上下都被澆濕了,臉色蒼白:“景朔,兵士都派下去了嗎?”“都派下去了——只是,下游的堤壩忽然垮塌,所有筑堤的兵士,約五百余人,都已經死了?!本八返淖齑筋澏栋l白,“而上游的引水,已經將裂云城邊的村莊都淹沒了,平民,死傷無數——我們還要繼續嗎?”遲衡咬著牙:“繼續!”忽然一個將領沖了進來,把東西一摔罵道:“這么大的雨,我的兵都在外面干活干了兩天兩夜,累死凍死的都有十個了,娘的,就沒有別的法子嗎?非要這么耗下去!”遲衡冷冷地說:“你若干不了,就滾,我去!”說罷沖了出去,瓢潑大雨,大到伸手不識,水深處,比一人還高,沿路上聽見房屋垮塌的聲音、裂云郡平民哭喊的聲音,遲衡統統聽不到,跑到上游,看到一個將領站在堤壩前。遲衡怒了:“你還在等什么?”將領沉默,指著堤下的良田屋舍說:“水一旦從這里出去,那底下就將化作一片汪洋。中侯,要這么做嗎?”不止是良田屋舍,更有一條條生命,無一幸免。“你能不能告訴,這水一旦下去能淹到裂云城的哪里?”將領看著遲衡視線模糊:“中侯,底下全是無辜百姓,一定要這樣嗎?段將軍和梁將軍的領兵馬上就要來了,一個小小的裂云城根本不在話下,咱們可以等一等嗎?說葛無澤一直不敢出來,是因為朗將已經……”“胡說!”遲衡怒吼,帶著凄厲。遲衡親自動手將投石車的巨石投下,早就被毀到搖搖欲墜的堤壩在投石車的攻擊下,轟然裂開,一道狂洪奔涌而出,而后整個堤壩在一聲巨響中垮塌,怒洪悲吼著奔涌的水瞬時淹沒了所有能看到的地方。許久,身后的景朔說:“水已灌進裂云城?!?/br>148、第一百四十八章【第一百四十八章】次日,天色放晴??伤畡莶]有減小,上游還是下著洪水,源源不斷的洪流灌進了裂云城,遲衡和兩萬大軍站在高地,看著裂云城被水淹沒。眼看水勢越來越大,繼續困下去只能被淹死,沒有辦法,葛無澤只好命令大開城門。從早晨一直看到下午。遲衡一聲令下,圍住了裂云城。葛無澤終于正式領著大軍出來迎戰,他為人粗野,指著遲衡就破口大罵,遲衡抽箭一支,嗖的一聲射過去,只見一面軍旗應聲折斷。葛無澤不罵了,而是惡狠狠地說:“遲衡,你到底想怎么樣!”“把朗將交出來!”葛無澤沉默,望著遠處,皺緊眉頭:“顏鸞嗎?想見顏鸞是吧,老子就送還給你!”遲衡屏住了呼吸。他看著裂云城的兵士牽出了一匹馬,有人覆在馬背上,是紅衣。遲衡一喜,眼淚幾乎奪眶而出,咬著牙關,看著那兵士一鞭馬,馬吃疼飛奔過來。遲衡已經癡了。景朔見狀,急忙沖眾位將領使眼色。但來不及阻攔,遲衡已鞭馬而出,朝著那馬飛奔而去,近了近了,兩馬掠過之時,他俯身一抓馬繩,那馬才緩緩地停下。遲衡飛身下馬。眼看顏鸞在前,他的心忽然被揪了一下,迫不及待跑過去將顏鸞一把抱下,在抱的一瞬,他的心驟然一停,難以置信地看著。慢慢的,他怔怔地、手足無措看著眼前已經破碎的身體。慢慢地,顫抖著將手指探向了顏鸞的鼻子。他的眼睛模糊了。他看不到箭如急雨一般飛過來,聽不到箭與箭被撞擊的聲音,不知道閃躲,只知道緊緊地抱著,抱著一個早已冰冷的身體,站在水中。天空明明那么亮,太陽明明那么好,懷抱明明還是那么熟悉。所有的傳聞,原來都是真的,那個被數百將士圍困并最終殺死的人,就這么破碎地躺在懷里。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遲衡忽然仰天發出一聲悲愴的怒吼!遲衡一手抱著顏鸞,一手砍著大刀,騎著大馬徑直沖入敵軍之中,此刻入魔,在他眼里,沒有人,只有仇恨。悲憤染遍,兩萬軍士瞬間亮出刀戈,與裂云城的兵士兵刃相接,均是郁結了多日的怒氣,這一戰戰得心驚rou跳,水中流淌全是鮮血。史書有載:顏王軍失了主將,哀兵必勝,裂云城雖一向驍悍,但這一戰被挫得七零八落,葛無澤領出來的五萬兵士全軍覆沒。但戰爭沒有結束。因為惡戰之后葛無澤又孤身回城了,而顏王軍也僅剩下一萬人。當夜回營,景朔令五六個將領一起都沒能從遲衡手里奪下顏鸞,遲衡已經瘋魔了,他只是跪在地上,抱著顏鸞早就沒有了呼吸的身體,一遍一遍的撫摸,一遍一遍的呼喊,空夜回蕩凄厲的呼喊,但已沒有了任何回應。第二日,天大晴。如嘲諷著難逃宿命的蕓蕓眾生。所有的將領都圍在旁邊,靜默地看著,遲衡已沒有了眼淚,他的喉嚨也已嘶啞,慢慢地將顏鸞放在了地上,把那紅衣蓋在了他的身上,緩緩地起身,看著景朔,一個字一個字地說:“你照顧著朗將,我要整個裂云城為他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