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94
老頭一拍腦袋欣喜道:“對,就是你,隨手一劃都是絕筆,天賦絕才?!?/br>記得就好,遲衡立刻說明來意。老頭又拍腦袋:“你說容老頭子啊,他和他那些個徒弟搬到向禪山了。向禪山,你過了罡明關,一路向西……哎呀,容越這臭小子上哪去了,怎么都不回來看看,虧榮老頭子最心疼他——看吧,我就說撿來的靠不住,還是親生的兒子好!”拉著遲衡的手不帶停的。遲衡苦笑不得。買了些稀貴的人參和名藥,跑去向禪山了。他還真有點內疚,畢竟容越是被他拐帶出來的。冬天的向禪山可沒有一點兒禪意,石頭山,光禿禿一片,能看到的草都是枯的,樹都是沒有葉子只余樹干。不知道在這種地方,紫星臺的人還能否仙氣襲襲。路還陡峭,而且走著走著就沒路了。馬是沒法騎了。遲衡認命地牽著馬攀巖著,寒風刮得他的手背都僵硬了,牽著繩子的手蜷縮著,半天都展不開。一路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遲衡也就跟雪青馬聊兩句——咳,他說,雪青馬聽,聽完后就無聊地掃一掃尾巴。功夫不負有心人,他終于看見有飛檐露出。雖然比以前的紫星臺差個十萬八千里,到底是個正兒八經的道觀,門前依舊有一條河。收拾得極干凈,河水透徹見底。遲衡跑到河邊,洗干凈手和臉,把一身拾掇整齊了,才起身要進去。才轉身。遲衡愣住了,前方,一塊白石之上:莊期一襲雪色白衣飄然而立,風起,長發飛揚,腰間一根淡藍的腰帶隨風翻轉。背后,是石色的向禪山。再往后,是冬日里蕭素的一練白云飄渺入山。一剎那遲衡有些恍惚,不知今夕何夕,不知眼前何山何人,忘卻所有塵外之事,映入眼簾的只有渺渺淡去的云。似乎過了許久,又似乎只是一瞬間。遲衡笑了:“莊期?”“遲衡?!?/br>遲衡上前:“我要去矽州城,特地來看看師父,他老人家還好嗎?”“都好?!?/br>二人并肩進了道觀,道觀里頭甚是簡陋,香爐上煙火裊裊,遲衡恭恭敬敬地擺過了,才拂去塵土,跟著莊期進了后房。后房,白胡子師父端端正正坐著:“一月前,貧道就算得今日有貴客臨門,果然如此?!?/br>遲衡暗汗。趕緊把人參和名藥都奉上:“容越不得空,這是托我帶給師父的!”師父哼了一聲:“哼,他倒有多忙?一年多了,連回來探一眼都不得空?哼,是不是到了壘州那種地方?該,吃吃苦才知道紫星臺的好!罷了,好歹算是還記得,帶這種俗物也就算了。莊期,拿去燉了!”遲衡一愣,想起師徒都能看星象,大概能算到容越在壘州,也不難吧。揉了揉短發,越發覺得這個地方超凡脫俗。晚上是一大鍋人參湯。人人都有份,師父特地重重地說,容越帶回來的,壘州的,不同尋常。遲衡啞然失笑,趕緊肅起臉,低著頭,大大地喝了一口,淡得都沒味了。白日里無風景。晚上風景卻特別的好。因在山頂視野遼闊,一望無際。冷風吹,遲衡坐在一塊石頭上,仰望,天上星辰極為明亮,比遲衡看過的所有星星都亮。遲衡側頭笑:“莊期,你就是這樣看星相的嗎?”莊期只笑不語。遲衡興沖沖地說起在武知縣時,大家一籌莫展,容越也看星相想起洪水一事。見莊期聽得入迷,他索性一口氣說下去,說容越如何脫穎而出,如何統領千軍,現在在壘州,依照現在的態勢,不就他就是壘州之主了。莊期微笑,很淡然。遲衡又說起苦茲縣的趣事,如何拔得頭籌后被生生困住了,尤其是看到群蛇時容越的臉都白了,以及如何在溶洞里殺了怪魚……一概說得眉飛色舞,恨不能把容越的趣事全挖出來。莊期終于粲然一笑。莊期素來只有仙人之氣,不食人間煙火,這一笑才有點兒人氣。遲衡看在眼里,心想,在這種荒山里,對著垂垂老矣的師父,遙望亙古不變的星空,這種日子,過得應該很無聊才是吧。遲衡遂不假思索地說:“莊期,你愿意離開禪山嗎?”莊期一怔。“你從沒有想過要離開這里嗎?”遲衡指著天上的星辰說,“只有離得遠了,我們才能看到那么多星辰,你若能到眼前,就只能看到一顆星星,不會覺得很遺憾嗎?”莊期沉默。“天底下的天空是一樣的,但際遇不是一樣的,在這里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在別處,卻不同?!边t衡側頭笑了,“就好像容越很優秀,但都是隱藏的,只有在特定的時機被激發出來才能看到??!他若在紫星臺,只怕連最簡單的星相都看不了?!?/br>莊期但笑不語。“你會看星相可不得了,假如在我們顏王軍你一定可以成為萬人敬仰的星相師……”“不需要萬人敬仰?!?/br>“……至少你也可以經歷許多有趣的事,看到許多有趣的人。這跟紫星臺不一樣的,會來這里的都是虔誠的信徒,所以你只能看到一種:誠惶誠恐,畢恭畢敬。你要是不到別處,永遠看不到萬象世界的形形□?!?/br>“你是想說服我離開紫星臺嗎?”139、第一百三十九章【第一百三十九章】遲衡張口結舌,舌頭在嘴里繞了結,認命地點頭:“顏王軍很缺你這樣的人。若星相與戰事相連,打起戰必能如虎添翼、事半功倍,你若不愿跟著我,我送你去壘州,和容越一起看星相也好——壘州的星空也是一樣?!?/br>莊期笑了:“你和師父說吧?!?/br>站在白胡子師父跟前。迷迷瞪瞪的,遲衡有點暈,他已經帶走過一個,現在要帶走第二個,這事不厚道啊——而且莊期什么意思,愿意不愿意啊,萬一挨了師父一頓打,回頭又不愿意,這算什么事!吞吞吐吐才說出口,果然師父將壺狠狠頓在桌子上,茶水四溢,怒氣沖沖。遲衡驚了一驚,心想可別氣出毛病來。喘氣了半天,師父平息了一下,忽然嘆了一口氣頹然道:“貧道早該料到:命里來時躲不過,哪能爭得過宿命?去年原以為可瞞天過海,卻不知,反而早早地賠了另一個。罷了罷了,巖上無心云相逐?!闭Z焉不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