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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上自己大夢初醒的樣子,是夠嗆。齜了齜牙,難為情地揉了揉短發,一溜煙跑了。回去,果然岑破荊也沒在。遲衡忽然覺得寂寞,前些時候忙得腳不沾地,但自從被鞭了三十鞭子,就跟架空了一樣什么事都沒他的份了。遲衡坐在大院里,聽著外面的叫賣聲,酸棗糕、糖葫蘆、油鹽醬醋……他一拍石凳,豁然起身,跑去馬廄牽出了雪青馬,拍了拍馬屁股,嘆道:“你也寂寞了吧?!?/br>雪青馬悠悠地掃了掃長尾。遲衡騎上馬,一路向南,初冬萬物蕭條,落葉無數。他知道顏鸞的喜好,元州城南十里外,一處高地之上有一座亭臺,名望元閣,顏鸞以前常與將領在這里說一些密事。遠望,青山還余有秋末的清麗,路邊,丹楓葉落,恰似紅衣。路遇閑人,均指著高地上說,是有六七個將領上去了。遲衡說不盡的欣喜。他想,至少顏鸞不是無動于衷的,即使自己耍了手段,還把他傷了,他也就是罵一罵,并沒有真正下令把自己怎么樣。環山而上。山路崎嶇但不費勁,淌過一條溪水轉過幾道彎。亭臺崢嶸,勾檐畫角,紅藍相間。亭臺下,五個人,五匹馬。都一起看著他。除了荊棘滿布還有一條長滿水草的溝塹橫亙中間。岑破荊揮手,大聲喊:“遲衡,太慢了,山腰時就見你在那里磨蹭,現在才到。趕緊的,朗將說你來了正好,把你的事也都一說?!?/br>遲衡大喜,一夾馬肚。雪青馬一躍而起。馳騁到亭前,遲衡飛身下馬,在顏鸞跟前半跪:“朗將,末將來遲?!闭f完一笑,容光煥揚、短發隨風而起。顏鸞微笑。而后將目光移向遠方,農田人家一覽無遺,元州城亦盡收眼底。遲衡歡喜起身,徑直跑到顏鸞旁邊,順勢將顏鸞身邊的岑破荊擠開了。岑破荊挑著眉瞪他,遲衡全然無知,岑破荊無語,默默地遠離他幾分。誰知,顏鸞卻不說話了。遲衡遂眉飛色舞湊近岑破荊,低聲問:“你們在說什么?是不是說完了?朗將說了有我的事嗎??”岑破荊白了他一眼:“當然說了。再說沒你事,你怎么知道要來?”純屬誤打誤撞。一定是朗將剛才看到了自己,怕尷尬,隨意編了一個理由,正好。遲衡遂厚著臉皮移向顏鸞,問:“朗將,有何吩咐?”一雙眸子灼灼發亮,逼得顏鸞不得不看他。果然,顏鸞臉皮一抽。半晌道:“皇帝有令,不得攻西南。所以,我們必須拿下北邊諸城,曙州,還有安州,你想去哪一個?”安州,與矽州濘州相鄰,三州呈三角。遲衡愣住了。經上次一事,都知道遲衡對進攻之地“挑三揀四”。岑破荊聞言憋住笑,池亦悔是咧嘴笑出聲,另外兩個將軍均是二十五六歲,一個名范弘,一個名盧立巖也都忍俊不禁。這是要逼自己表態嗎?遲衡苦著臉,萬般不情愿地嘟囔:“朗將讓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心中叫苦不迭,假如朗將現在就把他派去曙州或安州,一旦應承下來,指不定明天就得啟程,這可不是鬧著玩的。顏鸞嘴角若有若無地翹了。才把商量的事宜一說。原來當下,元奚的局勢已經不同以往,甚是嚴峻。鄭奕的勢力向西擴,已經威脅到安州了。假如太師鄭奕的軍隊破了安州,那么矽州濘州都危險了。這是顏鸞不愿看到的。因為一旦鄭奕的勢力與顏王軍相接,鄭奕勢必借機要收編顏王軍的勢力,屆時,顏鸞再想抗旨就是一場血戰。既不能攻西南,又不能向北,那么,必須得保證別的州郡不被鄭奕吞噬。所以,盧立巖要做的,竟是暗地里支持安州。范弘要做的,是暗地支撐濘州以東的曙州和玢州。二州的勢力均歸封振蒼。封振蒼的曾曾祖夫,是赫赫有名的開國功臣,當年封地是玢州一個小小縣城。到了封振蒼手里,短短三五年的時間,異軍突起,將曙州玢州收歸囊中,目前在和鄭奕爭奪曙州以北的泗陽州。封振蒼曾覬覦濘州已久,但他沒爭過顏鸞,濘州最終歸了顏王軍。所以,兩者本是勁敵關系。遲衡沉默。顏王軍明明蓄勢待發,偏偏不能動,以至于窘迫到要暗自支撐自己的對手,以維持大局上的平衡。天底下最無奈的莫過于此吧?顏鸞目視前方,揚鞭道:“池亦悔,你務必將元州失去的二縣爭回,并且,竭盡所能,挑釁西南王,他若動了,顏王軍就有可乘之機了。岑破荊,你負責元州數縣的兵力積蓄,如今的窘況,絕對不會長久,你要做到,一旦發令進攻,鐵蹄立刻能踏遍西南的?!?/br>“是!”池亦悔和岑破荊聲音洪亮。遲衡抓狂了,他不知道自己該干什么,千萬不要隨隨便便拎起一個地方就把自己扔過去啊,那樣自己拒絕都不可能了!可到最后顏鸞也沒說。冬日暖陽遲遲,六人行在歸程。顏鸞的馬緩緩而行,其余人自然也都扯著韁繩信步,初冬里,風冷氣清,一處酒家高高飄了一個酒旗,酒家門口是參天大樹和枯藤纏繞,遲衡心里一動:“朗將,在這里吃一頓吧?將軍府的咸菜米飯我都吃出繭來了!”顏鸞斜眼看他。還沒說話,池亦悔擊掌大嘆:“遲衡你可算說到點子上了,我都快吃到吐了,咸菜就咸菜,還特么一連一個月都是發霉了的紅咸菜!朗將,咱們換換胃口吧!”他這一央求,岑破荊也跟著起哄了。顏鸞無奈:“你們這一群狼崽子,走哪吃哪,也不怕把酒家嚇著,不準喝酒!”五人眉飛色舞。池亦悔第一個叉著腰點菜去了。顏鸞端坐正席之上,遲衡趁機湊前,低聲說:“朗將,我有話問你?!?/br>“直說?!?/br>顏鸞不著道,遲衡自然不能說,期期艾艾,挨過去,要么暗地扯扯他的紅裳,要么摸一摸他的大腿,反正沒個正行。顏鸞想發火又不能說,最后豁然起身。遲衡連忙跟過去。酒家外,地勢高低不平,有一處種了好幾棵丹楓極紅,紅葉落一地,在酒館的下風,遲衡拉著顏鸞過去,好容易到了樹前,顏鸞把手一甩:“還要耍什么花招?!?/br>遲衡抱住他。顏鸞甩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