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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埋伏在下,但也不是一步就能到達,顏王軍兵士恨不能腋下生雙翼。遲衡頻頻回頭,看見駱無愚越來越近,他并不畏懼。令他望之震驚的,是觸目驚心的另一幕:而因地勢之故,由下至上望過去,只見石城的兵士如潮水涌出,滾滾而下,大有遮云蔽日之勢。遲衡被震撼住了:他從沒有見過如此整齊又梟悍的陣勢,他從沒有想過寧靜的石城會忽然爆發出這樣的氣勢,像沉默萬年的山忽然爆發一樣震裂天地。遲衡后悔了。不錯,他是設陣了,設埋伏了,但還是太不慎重了。如怒浪一樣洶涌而下的石城兵士,個個如猛虎下山,怎么能擋得住——石城兵士積累了這么長時間的郁憤,終于于這一刻爆發了,駱無愚用的是哀兵必勝之法嗎?事已至此,只能硬拼了。遲衡馬快又兼有兵士阻擋,駱無愚始終沒有追上遲衡。望著前方的山林,安靜得沒有一絲塵土,好像什么都沒有蘊藏一樣,與后面的風起云涌成鮮明對比。其時,顏王軍兵士已在石城的鐵蹄之下就折損過半,后面逃亡的兵士眼看也被纏住了,遲衡的心都快跳出胸腔了!嚯!忽然之間,地動山搖,山林之上,明戈耀目,仿佛要沖破烏云壓境之勢一般。遲衡幾乎要飚出眼淚來,這一邊是岑破荊,那一邊是容越,說好的兩相夾擊,卻都沒想到會迎來這樣的陣勢,一時改天換日!駱無愚一驚,想不到有埋伏。但仗著喧天的氣勢,義無反顧殺了過來。這邊岑破荊搖旗擂鼓俯沖而下,氣勢傾卸天火一般,正與駱無愚軍交戰在這凹陷之地。而那邊,容越卻并沒有殺下來。他原本布下的是長龍陣,但一看駱無愚這陣勢,如果長龍必然被沖散,反而會綿軟無力,于是在遠遠望見石城的陣勢時,容越毅然臨陣決定,換成臥龍擺尾回旋陣。先以一個擺尾,切開駱無愚的陣勢,再以回旋之陣法,纏住駱無愚的后半數長陣,將石城咄咄逼人的氣勢徹底切斷。岑破荊是救急。容越是殲殺。顏王軍的氣勢如雷,端端地切入石城兵士。兩人一來一往,配合得渾然天成。遲衡見狀,立刻回馬迎敵,親自擂鼓吶喊以助軍威。顏王軍的氣勢很快如強龍騰飛,與石城的餓鷹糾纏在一起。這一場血戰,從傍晚一直廝殺到了夜幕降臨,直殺得暗無天日。眼看顏王軍和壘州軍都要被埋在血漿之時,天空忽然風云大作,飛沙走石,下起了瓢潑大雨,天色頃刻暗了,雨又急又猛,有那么一剎那竟然對面看不清人,不多時泥漿合著雨沖下來,兵士在雨中打得也疲乏。岑破荊見狀,知道再打下去,是殺敵八百,自損一千,當即下令鳴金收兵。此情此景,駱無愚也無心戀戰,下令撤兵回城,他的聲音雄渾,一聽就極有威懾力,只見那一聲令下,石城兵士立刻回馬,連絲毫猶豫都沒有——當真的軍令如山!暴風驟雨,突如其來。遲衡看看滾滾而下的泥漿,再望著石城兵士急速離去的背影。而顏王軍的兵士卻沒有離開,試圖將已死的兵士扛回去。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當即再度強令兵士們立刻離開,甚至連有些生死未卜的傷員也顧不上,只求速回營地。比起石城兵,顏王軍撤得有些倉促。岑破荊收的快,無需憂慮。而容越的陣法將石城兵士沖得支離破碎,但若要回兵還是要費些神的,容越指揮著一支又一支兵士離開。遲衡一邊仰望山嶺之上,一邊焦急地催促著,地上橫尸遍野,慘不忍睹。眼看著最后一支兵終于齊了,就在此時,聽見轟隆的聲音,像雷聲但又更沉悶。遲衡大驚,大聲吼道:“快走!”說罷,與容越并駕齊驅,馬似也知道大難臨頭,長嘶奮蹄,如追趕閃電一樣狂奔出去。只見身后山崩地裂一樣,轟然一聲,泥漿如同從天而降轟然間將方才的戰場淹沒,就此,還像決堤的潮水一樣撲了過來。就在雪青馬飛出不遠。遲衡聽見一聲驚呼和怒罵,回頭一看,容越的馬竟然突然倒地抽搐,而容越就勢滾落在地,眼看那翻江倒海一樣的泥漿就眨眼間就淹到了容越的腰際。遲衡急忙回馬,奔過泥漿之間,俯身伸手過去一把將容越的手拽住,狠命一拉,容越帶著一身泥漿就勢一躍飛身躍上雪青馬。那雪青馬也知大難將至,揚鞭奮蹄,一氣跑出幾十里,跑出了山嶺才停了下來。遲衡驚魂未定,攬緊了容越的腰。回頭望去,黑夜籠罩。這一戰十分慘烈,交戰時只顧拼命地往前殺,過后一點人數,顏王軍竟然生生折損了半數兵士,而且許多還是被泥石流淹沒的傷員,這一來,根本無還生的可能。岑破荊面色極為沉重,溫云白更是一臉蒼白,幾個人圍坐一起,默默無語直到后半夜。岑破荊受不了,大手一揮,讓容越和溫云白都歇息下去。他們給駱無愚設套的同時,駱無愚也一樣給他們來了一個措手不及,這種粗魯的戰法,竟然出奇可怕。這是攻打壘州以來,最受挫的一次。遲衡振作精神,將各個大大小小的將領均集中到一起,說明了情況,也說這一戰駱無愚同樣兵力大損,攻城變得容易,令每個人都回去安撫自己的兵士,以免引起慌亂。安排好將領,又挑了一隊巡查兵士,令每個人徹夜不眠,務使一旦有軍情即刻全軍皆知——雖然有泥石流為阻擋,石城兵不太可能冒險過來。之后,他又令人去北邊一探,北邊正挖地渠,不知這場大雨可會下出什么紕漏。并修書一封,令人交予霍斥,一則說明這一戰的慘烈,駱無愚同樣受到重創,不知石城還能剩余多少兵士;二則讓古照川探一探駱無愚與駱驚寒的矛盾如何了,嫡庶之爭向來慘烈,駱無愚之母一死,更是生風波的好事。如此,井井有條安排下去。遲衡這才回去,告知岑破荊這一切都安排了。岑破荊坐在燈前面色如土,他一向意氣奮發,乘風得勢,雖也敗過,但從不曾打得如此慘烈——這一戰勝負不分,可死去的兵士,再不可能回來:“遲衡,你也好好歇息吧,今夜,我來巡夜?!?/br>知他難受,遲衡回到營帳之中。容越坐在床上,曲起雙腿,臉深深地埋大手只見,頭發將臉和手都蓋住了,能看到的手指都發青發白。那些兵士均是他一手帶的,他眼睜睜看著他們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