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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影。 她的鬢邊沾上了那點點細碎花瓣,乍然一看,就像白首。 他以指腹輕柔地撫摸過她的云鬢,微笑道:“你看我們,像不像變老了,可還是白首如新,傾蓋如故?” 聶棠被他逗笑了,眉眼彎彎:“陛下真會說話?!?/br> 她湊近他耳邊,低聲道:“如果一開始,就是你……那就好了?!?/br> 她身上的香味變了,原本那種好聞的脂粉香氣突然不見了,屋子里的熏香也再沒有點,她甚至還主動拿起他批改完的奏折,模仿他的字跡幫他改了些語句。 “你這字寫得真奇怪,”她指著奏折上的批閱注腳,“我能猜到這是什么字,但是,這是哪里的寫法?” 這是簡體字。 他寫著寫著,就會不自覺地用上現代九年制義務教育的成果。 沈陵宜回答道:“你就當它是……通假字就好了?!?/br> “通假字?”聶棠更疑惑,“這是何物?” 沈陵宜咳嗽一聲:“有時候就是錯別字的美稱吧?” 聶棠雖然還是滿臉迷茫不解,但還是閉上嘴,假裝自己明白了。 沈陵宜又忍不住道:“棠棠?” “嗯?”聶棠再次抬起頭,擱下筆,乖巧地聽他說話。 “其實,你也不用一直這么善解人意,那樣會很累?!?/br> 要知道,他有時候懶得處理沈家的繁雜事務,比如賬目什么的,這些都是聶棠幫他代勞的。 她甚至還專門模仿了他的筆跡,讓別人以為這是他做的。 雖然很貼心,但是他有時候光是看著都覺得累得慌。何必呢,他又不是那種猜疑心很重的人,他說信任她,那就是百分之一百的信任,并不是紅口白牙一句空話。 “我覺得,你要是喜歡跟我撒撒嬌,發發小脾氣什么的,也挺好的?!鄙蛄暌说椭^,用一種不甚在意的語調說,“我有時候真理解不了你彎彎繞繞的心思,不說的話,我可能永遠都猜不到?!?/br> 聶棠:“……” “但不是我不放心上,而是我會猜錯,要是猜錯了,你自己心里還會很失望,那多不好?!鄙蛄暌颂痤^,不太確定地看著她,“……你覺得呢?” 聶棠托著下巴,朝他微笑:“嗯,我覺得你說得很對?!?/br> 當天夜里,聶棠一直等到他入睡了,才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的臉頰,輕聲道:“你這么好,我都不舍得殺你了呢……” 舍不得殺掉,那就留著吧。 …… 周小侯爺出使匈奴那一日,皇帝親自送行。 面對那招展旌旗,還有送親的鐵甲侍衛,再看著那一百一十八臺“嫁妝”,周皓軒欲哭無淚。 雖然有人在背后說,他的人生巔峰就在這一刻。太史令是不會忘記他的,后人也會記住他這位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和親侯爺,可他還是不想以這種方式名留青史。 “陛下,表弟……”他顫巍巍地叫了一聲。 他的皇帝表弟很淡定地回答:“你安心去吧,只要朕在一日,匈奴女王就會善待你?!?/br> 周皓軒在心里草完了皇帝十八代先祖,嚎啕大哭著上了馬車。 一路向北。 聶棠裹著厚重的大氅,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勸解道:“陛下不用太過擔心,我準備了許多適宜種植種子還有農書,讓小侯爺一并帶去。匈奴是游牧民族,喜歡侵擾邊境也是因為沒有糧食,若是女王能夠善用這些,也是好事一樁?!?/br> 沈陵宜:你這準備得可真周到??!就防著他有本事把自己給折騰回來! 正巧,當和親的車隊沿著官道一路遠去,天上開始飄起了小雪。紛亂而又干燥的雪花在灰沉沉的天空中飛舞著,像極了灰白色的蝴蝶。 等到車隊完全消失,眾人的肩頭都被雪色染白了。 聶棠取出一張手帕,輕柔地擦拭掉對方臉上融化的雪水,微笑道:“陛下那日有句話說錯了,梅花太斑駁,不大像白頭,如今才更像?!?/br> …… 沈陵宜突然驚醒過來。他睜開眼,看了看周遭,又慢慢地松下了一口氣。 他又回到了現實當中,總算不用再每天睡不足五個小時清晨上朝一天都在處理國事了,也不用再對著那位“徐中常侍”,更不用背什么渣男黑鍋,生怕聶棠睡到半夜太生氣就悄悄把他殺掉…… 他在短暫的清醒之后,又很快沉入睡眠,只是摟在她腰上的手臂又收緊了一點,以示所有權。 他甚至還在迷蒙睡意中艱難思考:都說孕婦會變得情緒古怪,不知道她制造出來的這個幻覺,是不是也因為她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第517章 番外1:新事業(完) 與此同時。 跟他們間隔了半個城市的徐臨川突然睜開了眼睛,猛地一個鷂子翻身,從床上坐起。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檢查自己的身體。 他之前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他夢見自己從小家貧,被父母賣進宮里當太監。 徐哥是個隨和而又很能干的人,終于憑著自己的真本事當上了太監總管,作為一個太監,也算達到了人生最巔峰。 可是……太監?! 為什么是太監,憑什么是太監?! 徐哥憑什么不能當一個血戰沙場、英勇無畏的大將軍?! 明明將軍的身份才能配得起他吧? …… 而在距離聶棠他們不遠的一幢獨棟別院中。 今晚有點喝多了的周皓軒正滿頭大汗地在床上掙扎。 他夢見自己成為了一個遠赴匈奴和親的小侯爺,金堂玉馬,穿著最華貴的衣裳,成為最美麗最柔順的章臺人的入幕之賓…… 這才自我放飛沒多久,他就坐上馬車,被押著出使匈奴了。 “出使”不過是一個好聽的說法,一塊欲蓋彌彰的遮羞布,而其中的實質呢?他跟過去的那些和親公主又有區別?! 就在他使出了渾身解數,裝病,耍賴,發他那大少爺脾氣,依然阻止不了車隊的前行,終于在五個月后,趕緊趕慢的,他們到達了匈奴的邊境。 周皓軒一掀開車簾,迎頭就被北地的寒風吹成傻子。那瘋狂地、鋪面而來的刺骨寒風,還有空氣中彌漫著的黃沙的氣息,讓他整個人都不好:“面脂都帶了嗎?帶夠十年份的了嗎?這鬼地方,我是一天都不想待下去!” “面脂帶了。不過聶妃娘娘特意叮囑過,讓奴婢在侯爺這么問的時候轉達侯爺一句話?!?/br> 周皓軒:“……艸,你說!趕緊說!” “聶妃娘娘說……她說,面脂只夠用一年,帶太多也容易放壞了。請侯爺好好地研究箱子里的農書,努力學習種田,爭取、爭取……” “繼續說!” 他就不信了,就她這張吐不出象牙的狗嘴里還能怎么讓他更加憤怒?! “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