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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冷笑的時候幾乎是冶艷的,可就算他冷若冰霜地看著我,我也覺得他眼睛里埋著很深很深的溫柔。他也知道么?他是知道藏在這面具下的人是誰?才會對我如此特別么?“公子,外面風大,請到船艙里休息吧,明日便能到雄楚了?!?/br>他像是被我刺痛了一樣,退了一步,那藏在黑暗里的對我的不同尋常從一處細小的縫隙里逃逸了出來。“阿榮,很多事你不明白?!彼艘豢跉?,依舊努力保持著溫和,“你不該出現在戰場上?!?/br>“那我該在哪里?公子若是想讓我跟著您,繼續做您的仆奴?”我為難地看著他,“可小的也是一俗人,也想建功立業,光宗耀祖?!?/br>他聽我說完光宗耀祖,臉色鐵青一片。我以為他會生氣,他卻只是看了我一眼,嘆了口氣,轉身走了。他一如當年,喜穿白衣,隨隨便便躺在地板上,荷花的香氣縈繞在鼻尖,他幾乎要融化成月光的顏色。那個時候,我如此傾慕于他,覺得世間一切美麗的事物在他面前都黯然失色。“公子,那日你可回頭。。。。。?!闭疫^阿榮。“未曾?!?/br>那個時候,我如此傾慕于他,覺得世間一切美麗的事物在他面前都黯然失色。我無動于衷地看他走遠,冷眼旁觀心中那座玉石轟然倒地。我想,你還期待什么呢?誰對你好,你就要把他當成至親么?從虹彥到淺秋,誰會真正把你放在心上呢?你還要把自己的心變硬一點。羲和傻傻的笑突兀地出現在腦海里。我在心里剛剛筑造的石壘搖搖欲墜。是有的。那個傻小子,是把我放到心里的。“遇上你,一定是我做的一場夢?!?/br>我這么想著,站在甲板上,直至天明,衣角被風吹起,我是隱隱聽到江南歌女的憂國曲傳來。雄楚到了。她安靜安秀地坐落在翠溪河邊,與世無爭的模樣,和我想象中一樣美。可就在十年后,她即將再一次遭遇滅頂之災。前方已經吹響號角,廝殺已經開始了。我眼前猝防不及地出現一些場景———小橋流水會被染上血紅,河流里飄滿了模糊不清的尸體,房屋燃燒著,到處都是孩子的啼哭和百姓逃亡的凄涼喊叫,皇宮燃起了大火,精致的宮殿里。。。。。。站著一個女人,頭戴華美鳳冠,紅色流蘇纏繞著云般的長發,裙擺拖曳,光是背影,就已風華絕代,美得似乎能灼傷眼睛。她在燃燒的宮殿里,一步一步朝金鑾座上走去。那是。。。那是!我血脈里忽地生出一種摧枯拉朽的疼痛,這疼痛來得如此突然,激得我猛地吐出一口污血,撐著手里破舊的一把開刃的長刀,才沒倒到地上。而這時我所在的船才靠到岸上,拼命站起來,擠在低等步兵中等候命令。遠遠有傳令兵的聲音傳來么,越來越近。“雄楚不戰而降?!?/br>“雄楚不戰而降?!?/br>“雄楚不戰而降?!?/br>我隨軍入城,道路兩旁站滿了百姓,大軍排成三列從中走過。我走在最后幾行,體內的疼痛雖沒之前劇烈,卻纏繞在心脈處并未消失。正咬牙中,一只蒼老的手拉住我,往我懷里塞了一塊餅。雄楚作為曾經被洗劫一空的舊國國都,曾經的富足早已隨“金陵”兩字付之東流,百姓大多身著破舊衣衫,孩子也都面黃肌瘦,眼神驚惶,更勿論大人了,可見赤貧如洗。我懷里的餅還溫熱著,裹著菜葉和芝麻。我忙推拒回去。“拿去吃吧?!崩先丝粗?,躲進了人群里。我只好無奈地接下,走了幾步,終于反應過來,猛地回頭去尋老人身影。后頭的士兵撞上我:“站著做什么?別磨蹭,快走!”雄楚畢竟是舊都,點將臺修得無比宏偉,依稀仍可見當年南郡國都的繁榮強大。一抹銀色身影站在高臺之上。我位于行伍末,遺憾看不見那人的模樣,想必是十分光芒四射的。疼痛明顯起來,我口中又泛起了腥甜,眼前模糊一片。“噗”我吐了前面士兵一背的血污,昏迷前我只看見那位小兄弟憤怒地回頭,看到我,露出一臉詫異。是他啊,那個不怕痛的勇敢的小兄弟。叫,高新立?醒來后再道歉吧。☆、第36章我躺在床上,天微微亮,小軒窗透出深藍色的天空。我得趕緊起床,打水燒水準備早點伺候公子起床,可渾身千斤重,我甚至不能把視線從窗戶離開。天色一直沒有變亮。我恐懼地掙扎起來!窗外忽地傳來一個聲音,“景嶸,你在嗎?”旁邊又有人輕聲告訴他:“楚殿下,景嶸小殿下不在這里?!?/br>“他去了何處?”“小的不知?!?/br>“也罷,等他回來,你告訴他,我走了?!?/br>“是?!?/br>我在這里!救救我!救救我!我拼命地想叫住他。可我只能絕望地聽著那人慢慢走遠,直到有人走了進來,直到他坐到我身邊。“阿嶸為什么在哭?”他幫我擦掉眼淚,溫柔地把動彈不得的我抱進他的懷里,輕輕拍著我的背。他的聲音明明溫和無害,懷抱里卻冰冷無比,我從骨頭縫里都滲出對他的恐懼,叫囂著讓自己推開他。“好了,好了,哥哥在這里?!?/br>“。。。。。?!?/br>“阿嶸乖,好好睡一覺,等你醒來,一切都結束了?!?/br>我叫阿榮,被窮苦的爹娘賣給了京都的瀾園,從小伺候一個叫虹彥的公子。我沒有哥哥。真正醒來天已經大亮,陽光曬在臉上帶著暖意,驅散了夢里的陰冷恐懼。我擦了擦冰涼一片的臉頰,從床榻上坐了起來。我睡在一間精致風雅的拔步床上,平臺四角立柱上雕刻著松柏荷花,青色的床幃有些厚重,我正要掀開往外走。一只如玉般剔透的手便伸了進來,淺秋公子一張華如桃李的臉緩緩露了出來,他笑道:“阿榮醒了?”好像昨夜那場質問是我一個人的臆想罷了。他待我依舊親切如初。“嗯,多謝公子?!蔽蚁胂麓踩ス蛑x,可他站在床邊,絲毫沒有讓開的意思。“阿榮?!彼讼聛砗臀移揭?。離得近了看他的樣貌,我本能地感覺到暈眩。“你能告訴我,為什么你會中鉤吻蠱這樣的天下致毒?”他的聲音溫煦得如同也身后的陽光,可他的眼睛冰冷殘忍,如同毒蝎,我恐懼地往后仰了一下,他一把掐住我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