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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裳,都是頂好的料子,他不清楚許三碗什么意思,或是要告誡自己些什么,但既然他送了,接著便是“你先下去吧?!?/br>小廝訕訕的退下。李秀蘭坐在銅鏡前,端詳自己盤起的發髻,儼然為婦人狀。今早婆子還特地給他描了眉,涂了胭脂。李秀蘭對著鏡子里的自己笑笑,鏡子里的人也對著李秀蘭笑著,盈盈含羞,別有一番風韻。他仰起頭,手摸上脖子,與女子迥然不同的突起,昭示著他是個男子的事實。“秀梅嫁做人婦,大約也這般好看吧?!崩钚闾m自言自語“可惜,我這做兄長的,卻先出了嫁?!?/br>李秀蘭垂下嘴角,眼前染上一層霧氣。他強迫自己振作情緒,七日后一定要從這里逃出去。也不知秀梅她現在境況可安好?李秀蘭心焦如焚,又陷入自責的困境之中,轉而又怨恨起許三碗來,如果不是他,他早嫁去金家,奪了那金源財的狗命!李秀蘭想的出了神,連許三碗何時進來都不知。待他回過神來,許三碗已經坐在他身邊,定定看著銅鏡里的李秀蘭。“哭過?”許三碗見李秀蘭眼眶微紅,關心道。李秀蘭轉過身,拉住許三碗的前襟,沙啞著嗓子哀求道:“你放我走吧?!痹S三碗握住李秀蘭的手,裹在自己手心里,溫暖的掌心來回揉搓著李秀蘭因久坐而冰涼的手“先養好傷?!?/br>“傷好了,你便放我下山?李秀蘭急切的問。許三碗又不再言語。李秀蘭不可置信,聲音拔高“你要關我一輩子么?”許三碗拿起桌上放著他讓人給李秀蘭新做的衣裳,轉頭問“合身嗎?”“都是男子的衣裳,你問我合不合身?”李秀蘭沒好氣道,心里卻沒底氣。“你穿過?”許三碗放下衣裳,看向李秀蘭。李秀蘭當然沒試過,他故作生氣“不試也知道難看。再說我……我無事穿男子的衣著做什么?”許三碗點點頭,不再提。晚上,許三碗替李秀蘭換好藥,抱起李秀蘭往床上去,李秀蘭臉還是燙,雖這幾天晚上都這樣,可像個真正的女人一樣被人抱著,像是要做什么不該想的事情似的。也不知是不是這人使壞,總是有馬上要掉下去的錯覺,李秀蘭不得不將雙手攀上許三碗的脖頸,別扭害臊的摟住,待屁股一沾到床鋪,霎時縮回手。許三碗沒和李秀蘭睡一起,他知道李秀蘭有顧忌,每晚看李秀蘭睡下,就轉身出門,去寨子里各個還沒娶妻的弟兄們擠一張小木床。“大當家,你怎么不和大奶奶一起?”有人忍不住好奇。“他養傷?!痹S三碗言簡意賅,手下的嘍啰都懂了,擠眉弄眼,嘿嘿的笑笑,夸許三碗體貼枕邊人。“這大奶奶命真好,雖說是被人擄上山來的,可你看大當家,對她多好??!”廚房的廚娘一邊往陶罐里放許三碗吩咐人去下山采買的名貴藥材,一邊感嘆“要我說,我也愿意。攤上大當家這樣好的夫婿?!?/br>燒火的大丫聽了,求證似的問“真這么好???”“那是。你以為這補湯熬給誰喝的?”廚娘戳戳大丫的頭。大丫搖頭。廚娘直罵大丫蠢?!白匀皇墙o大奶奶熬的。前些天大奶奶腳給扭了,大當家心疼的不行,派人下山去各大藥鋪找溫補的方子,花了這個數的銀子?!睆N娘伸出手比了比,大丫猜測道:“五……五兩?”“五十兩!”廚娘咋呼道。“這么多??!”大丫被驚到了。廚娘哼唧一聲,繼續說:“這還不算,聽說大當家為了顧及大奶奶傷勢,晚上都是出去睡的。而且還親自給大奶奶洗腳,敷藥,把人捧在手心寵?!?/br>大丫生出些羨慕,吶吶道:“真好。大當家是個好人?!?/br>大丫往爐灶里遞一把柴火,看著爐灶里熊熊燃燒著火焰,不知怎的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那時她才五歲,家里草屋失了火,眼看自己就要燒死在里面,恰巧許三碗和他的馬隊經過,救下了她。她仰頭,只望得見男人的下顎。好高啊……大丫感嘆道。后來,她就跟著許三碗來了許家寨。只是,許三碗幾乎不會來廚房這種地方,所以一直沒再見過。大丫聽了廚娘的話,突然想見見許三碗。“大娘,待會兒這湯藥,我送過去吧?!贝笱纠鴱N娘的袖子央求道。廚娘眼珠一轉,板起臉,問:“你別是起了不該有的心思吧?”大丫愣住了,連忙搖頭,她道:“沒有。我就是想看看大奶奶長什么樣。大當家這么喜歡的人,肯定像仙人一樣!我……我還沒見過仙人呢!”大丫可憐巴巴的看著廚娘。廚娘到底還是看著大丫長大的,心疼的摸摸大丫的頭,交待了幾句,還是同意了。大丫進許三碗院子時,心七上八下的。端著湯藥的手抖個不停,險些把碗里的湯藥灑出來。她踱步到門前,敲了敲門,喚了聲“大奶奶?”“進來吧?!蔽堇锶舜?。大丫推開門,往里去。☆、第八章大丫踏進門,伸長脖子往里望?;窝劭匆妭€人影,唯唯諾諾的喊“大奶奶,藥放桌上了?!?/br>李秀蘭第一次見除了婆子外的女人,別說還是個半大的丫頭,覺得新奇。“你是這寨子的人?”李秀蘭聲音不細不粗,不勝女子柔媚婉轉,卻比女子清朗,帶著些笑意的問道。大丫沒聽過這般好聽的音,寨子里清一色的莽漢,還有幾位老嫗,她自己稚氣未脫,身材雖比前些年抽條不少,可一開口就知道還是個沒長大的娃娃,算不得女人。她哆哆嗦嗦,話說不利索,頭埋得極低,巴巴道:“是的。奴九歲便跟著大當家進了寨子?!?/br>這是那馬匪搶進山里做童養媳的?李秀蘭打量一番,見大丫身上粗麻布衣,不像細致打扮的,又打消了腦中的想法。“你家里人呢?”李秀蘭又問。“都……都不在了?!贝笱颈还雌鹦闹须y過的往事,吸吸鼻子,一副要哭的模樣。李秀蘭慌了手腳,從衣袖中拿出用秀娟手帕包著的蜜餞,遞到大丫面前。“別哭,我……我請你吃糖?!?/br>大丫不敢拿,背起手,搖搖頭。李秀蘭沒法子,他雖有個胞妹,可兩人歲數一般大,著實沒有過多哄人的經驗。眼看大丫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李秀蘭想幫忙擦也不是,出聲安慰也不是,兩人便干坐在那里,直到許三碗練武回來。“這是做何?”許三碗進屋出聲問。大丫一聽許三碗的聲音,哆嗦一下,不敢相信的抬起頭,看著比以前更加高大健壯的許三碗。“三……大當家?!贝笱决畷r雨過天晴,笑著喚。許三碗愣神,不知這是哪里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