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斂眉乖乖坐在父親身后,罕見地穿了一身鮮亮的衣服,給弘安侯拜早年。 寧蘭收拾好,輕聲走到屏風后時,便聽涼州王道:“……其聰慧嫻雅,為涼州貴族女子罕見。膽識身手,又是洛陽貴女無有,因此斗膽請弘安侯賜愛,令愛女與犬子皆為永世之好。若侯爺舍不得女兒,犬子也會常陪她來洛陽回門?!?/br> 膽識身手……涼州王是不是知道了她在東宮被戳的事情了?寧蘭害羞。 她透過屏風望過去,涼州王雖年近四十,仍舊英姿勃發,不過三十多的樣貌,精神矍鑠,目光如炬。 涼州之主,又是犬子,又是賜愛,又是回門,話說到這份上,算是很給弘安侯面子了。 弘安侯道:“我膝下只一個女兒,不想嫁入夫家,只想要一個倒插門?!?/br> 涼州王:“???” 霍起輕咳一聲。 就在幾人面上神色異彩紛呈還未完全緩過來之時,弘安侯再下一記重錘:“所以女婿呢,我是對世子不太滿意的。我心里比較想要的女婿是那種——”他抬手一指陪著叔叔來提親給涼州充門面、聽說事情不成準備抬腳走了算了的西海令:“我看霍寧不錯?!?/br> 完全狀況外的霍寧:“???” 涼州王:“……” 霍起瞥了自己小舅舅一眼,面上不動聲色道:“侯爺是覺得我哪里不如堂兄,直言或許我也可以改?!?/br> 弘安侯道:“西海令年輕英俊,少壯有為,既有成熟男子的體貼,又沒有翁婿煩惱。我的女兒與他成親,不會有人給她委屈受?!?/br> 霍寧:???我哪里年輕了?英俊還行,哪里又體貼了??? 年齡、家庭,這都是不能更改的事情?;羝鹂偛豢赡転榱巳⑵?,把自己親人都殺了。弘安侯這番話聽著在理,其實就是不滿意他娶曼曼。 涼州王表態道:“弘安侯愛女如掌上明珠,若嫁入霍家,我與妻子亦會待她如親生女兒,珍之重之,不能讓她受到委屈?!?/br> 弘安侯不客氣道:“如親生女兒,終究不是親生女兒,女婿還是倒插門的好?!?/br> 霍起幾乎將手里的茶杯捏碎,他穩了穩心神,道:“侯爺可有問過曼曼的想法?她也屬意西海令嗎?” 霍寧沒來由身上一冷,這個妖姬兔子禍害霍起和太子不夠,還要來禍害他! 幸好弘安侯道:“我知道曼曼對你更中意些。不過她現在年紀還小,眼光做不得準,長大了自然會分辨,往后愛上霍寧也不一定。兩人婚后日久,自然會甜蜜起來。?!?/br> 什么叫婚后日久?霍起皺眉。 “何況?!焙氚埠罾仙裨谠冢骸盎橐龃笫?,終究講究父母之命!她母親不在了,我就是她唯一的尊長。我老侯爺說讓她嫁給誰,她就嫁給誰!” 寧彥在弘安侯身旁咳嗽了一聲,小聲道:“爹,曼曼已經到屏風后面了?!?/br> 弘安侯話音一梗,老臉微紅,輕聲辯解道:“你怎么不早和我說!”萬一丟人了怎么辦。 寧蘭倒是沒有當眾讓父親難堪,她沉思片刻,對墨染招了招手。 不一會,弘安侯的小兒子寧術一身短打武袍,背著從軍行囊,與這滿室錦繡有些格格不入。他穿過大堂,侍女紛紛行禮。 寧術徑自昂首走進正廳,見父親與涼州王都在,上前行禮。 弘安侯心里再怎么不喜,畢竟是自己兒子,小半年沒見,還是有些想念,低聲問了他的進益,還算過得去。 弘安侯囑咐了他幾句要好好鍛煉,在軍營中沉下心來,寧術道:“爹,您說的對。我與哥哥在京都軍營里整日學些花拳繡腿,進步太慢了?!?/br> 弘安侯心里升起不太好的預感。 寧術理所當然問:“能不能把jiejie嫁到西涼去,我也想去西涼當兵,做大梁最英勇的男兒!” 弘安侯抄起賓客座椅間的花幾,任花盆碎散,泥土飛了霍起和霍寧一身,追著小兒子開始打。 西涼王給獨子使了個眼色:這是什么家教?教出來的女兒會不會婚后家暴? 霍起捂住唇又咳了一聲,站起身道:“岳父,術兒也是一心向好,您別太生氣……” “誰是你岳父!”弘安侯提著花架,一副還要打霍起的樣子,走了兩步強行忍住了。他轉身對寧術怒目而視:“混賬東西!你jiejie是弘安侯府最寶貝的!為了你個小兔崽子當兵,讓你jiejie去和親?你給我死了這條心,再提就打斷你的狗腿!” 這指桑罵槐弄得西涼王尷尬不已,但他畢竟江湖日老,心態沉穩,臉上更是神色一點沒變,道:“岳侯啊,對孩子溫和一點嘛,長大總是需要個過程。術兒想要來西涼軍隊歷練,我們是歡迎的。不論兒女親家能不能做成,孩子有志氣,我們還是要支持?!?/br> 弘安侯:呸!我兒子捏在你手上了,女兒還怎么看著?和我玩以退為進,看我的厲害! 弘安侯緩步走到椅子上,坐下,忽然伸手扶住額頭:“哎,年紀大了,身體不太好,頭有些痛。今日無法招待貴客了,諸位不如在侯府小住一夜,我們明日再談?” 涼州王在洛陽又不是沒宅子,來做客怎么可能就賴著臉皮住別人家呢?這便是潛規則里大家都心知肚明的逐客令了。等到明日再來,弘安侯完全可以稱病閉門,此事一拖,便難成了。 涼州王起身正準備客套幾句,先行離開再議,他崽子霍起一拱手,對弘安侯道:“恭敬不如從命,那就謝謝侯爺款待了!” 弘安侯:???怎么有臉皮這么厚的人呢??? * 霍寧一言難盡地吃著飯食,看著堂弟:“阿起啊……”你今日真是把涼州霍氏的臉都丟盡了。 涼州王倒是樂觀,挾了幾筷子菜,和他在涼州山高皇帝遠做王爺吃得比起來差了些,但是想著弘安侯清廉,在吃食上應該是沒有刻意為難他們,于是泰然自若地也吃起來。 他食不言、寢不語,吃了一會,放下筷子,道:“男人嘛,追求喜愛的女人,受點挫折也沒什么。弘安侯舍不得女兒,咱們就愈發拿出誠意來。我這個做爹的難得見阿起死皮賴臉,做得對。臉面那些都是虛的,還是媳婦重要。要是他娘在看他吃癟,肯定更開心?!?/br> 霍起:“……”他真的是涼州王與王后親生的獨子嗎? 飯畢,侍衛進來通傳,說弘安侯嫡子寧彥的一等侍女求見。 涼州王心下覺得奇怪,這是什么套路?但他無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揮手道:“傳進來?!?/br> 尹雙兒頭簪碧玉,素裙薄妝,一身書卷氣,以很難讓人將她與江都那個衣衫輕薄、被豢養的瘦馬聯系在一起。 她眼神亦比那時正氣堅定,入內先是禮儀周到地拜身,涼州王想,弘安侯雖然自己脾氣暴,長子身邊的丫鬟倒是知禮識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