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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戎宇明的手,低聲說:“你出去吧,我單獨跟醫生談談?!?/br>戎宇明站起來,有些擔心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出門,路過顏景身邊時輕聲說:“拜托你了?!?/br>拜托什么?拜托我說服你的戀人接受手術?顏景突然想笑,卻發現自己臉上的肌rou僵硬得幾乎笑不出來。等他走后,顏敘才看著顏景,語氣平淡地說:“既然你是心理科的醫生,我也就不瞞你了。我不想做手術,就是因為他?!?/br>“你應該看出來了,我跟他是戀人,我們在一起七年了,感情很好。手術的風險太大,我不想像我父親一樣死在手術室。我寧愿這樣拖著多活幾天?!?/br>“我很愛他。能跟他多在一起一天,我都覺得是賺的?!?/br>坐在病床上的男人身材消瘦,臉色蒼白,目光卻帶著毋庸置疑的堅定。顏景沉默了良久,才說:“如果不做手術,你隨時都有可能猝死。猝死……明白嗎?是在二十四小時內突然死亡,來不及搶救,甚至來不及跟他說一句再見?!?/br>“那又怎樣?”顏敘微微笑了笑,垂下頭看著自己蒼白的指尖,“至少我知道,直到我死,他都是愛我的?!?/br>顏景皺了皺眉,“你太自私了,你走得是很干脆,所有的痛苦卻都由他一個人來承受,他會為你難過多少年,你想過嗎?”顏敘沉默下來。“你走之后,他會長時間的失眠,眼前反復浮現你的樣子,甚至需要依靠安眠藥才能睡一個好覺?!?/br>“桌上總是習慣擺兩份餐具,買毛巾總喜歡買一對,每天都帶著回憶入睡,想象著身邊有你,夢里反反復復都是你們曾經快樂的片段,醒來的時候,卻發現只剩自己一個人孤獨的活著?!?/br>“他的錢夾里一直留著你的照片,辦公桌上一直擺著你們的合影,他用這樣的方式欺騙自己你從未離開,可是,每天半夜醒來,身邊卻依舊只剩下冰冷的床鋪?!?/br>“那樣反復的折磨,會持續很久,久到讓人崩潰?!?/br>顏敘聽到這里,臉色已經非常難看。顏景知道,他是說到了對方最擔心的一點,這些話句句直戳對方心底柔軟的部位。“當然,你的命由你自己做主,你可以痛痛快快地死掉,把其他一切都留給他來承擔,你甚至連努力的機會都不愿意去把握……”“嘴上說愛他,其實,你最愛的是自己?!?/br>顏敘被罵得臉色慘白,沉默良久后,他才抬起頭來,沖顏景慘淡地笑了笑,“你不愧是心理醫生,每句話都像在抽我耳光?!?/br>顏景聳聳肩,“謝謝夸獎?!?/br>“你有過愛人離開的經歷嗎?聽你的描述,好像很真實?!?/br>顏景淡淡道:“這就不是你該關心的內容了?!?/br>“抱歉,逾越了?!鳖仈⒊聊艘粫?,又問,“我走了以后他真的會痛苦很久嗎?我一直以為,愛人離開之后,人們會很快就恢復過來,畢竟,人類的適應能力是很強的?!?/br>“那要看你們的感情是否深刻。如果感情足夠深,療傷的過程或許需要很多年。有些人甚至因此而一蹶不振,孤獨終老也不是不可能?!?/br>顏敘低頭想了想,抵著下巴若有所思地道:“哦,你很像愛情專家的樣子?!?/br>“不用給我亂戴高帽,我只是研究過幾年心理學?!?/br>顏敘微笑著說:“好吧,關于手術,我會好好考慮的。你說得沒錯,如果我連努力的機會都不去把握,對不起自己不說,更對不起一直陪著我的愛人?!鳖D了頓,又說,“其實我這幾天一直在猶豫,謝謝你讓我下定了決心?!?/br>“你能想通最好?!?/br>“謝謝你?!弊诓〈采系哪腥诵ζ饋砗芎每?,目光也非常誠懇。顏景不想再對上他那樣純粹的目光,點了點頭,迅速轉身推門出去。戎宇明正坐在走廊里的椅子上等,看到顏景,他馬上站了起來,一臉擔心地問道:“怎么樣,他肯接受手術了嗎?”顏景點點頭。戎宇明松了口氣,沉默片刻后,才說:“謝謝你了,阿景?!?/br>“不用?!鳖伨稗D身要走,卻被他拉住手臂,面無表情地回過頭來,冷冷問道,“戎先生還有事嗎?”戎宇明頓了頓,“還有件事想請你幫忙……”“說?!?/br>“顏敘他是AB型RH陰性血,陳醫生剛才跟我說,血庫現在急缺這種血,如果這周做手術,配血根本申請不到,手術拖下去的話對他很不利,最好能找到同血型的人獻血……”“我是AB型RH陰性?!鳖伨拔⑽⑿α诵?,也虧他還記得自己這稀有血型。戎宇明沉默了一下,“抱歉,這樣的要求可能太過分,如果你不愿意……”“沒說不愿意,我的身體造血功能還不錯,貢獻幾百毫升的血對我來說根本不算什么。我待會兒就去血液中心獻血?!鳖D了頓,“戎先生,還有別的要求嗎?”“一起吃個飯吧,好久不見,我想跟你好好聊聊……”“不必了?!鳖伨拔⑿χ驍嗔怂?,“你回去陪他比較重要?!?/br>“阿景……”“我還有事要忙,再見?!?/br>*從血液中心出來的時候正是黃昏,夕陽的光線柔柔地灑下來,讓整個醫院都鍍上了一層淡金的色彩,穿著病號服的病人,推著病床的護工,還有各類醫護人員,各個行色匆匆,忙碌而充實。顏景突然覺得眼前有些暈眩。不知是不是剛剛抽了太多血的緣故,金色的夕陽照映下,不遠處的大樓在視線里也變得模糊了起來,像是在夢境一樣,一點也不真實。手臂上夾著的棉簽掉到了地上,針孔開始滲血,一陣陣尖銳的痛楚從手臂直直蔓延到了心底。戎宇明像是完全忘記了兩人之間的曾經,能夠一臉平靜的面對他,目光非常坦然,甚至能提出“給愛人獻血”這樣的要求。他為了顏敘,真的是什么都做得出來。他真的很愛那個叫顏敘的人。顏景這個名字,對他來說或許只是一段過去式。確切來說,應該是“過去完成式”。他已經完全放下了當年那一段青澀的愛情。可顏景卻做不到他那樣坦然和豁達,看著他們兩個人親密對視,看著戎宇明溫柔地環住顏敘的肩膀對他噓寒問暖……心里居然會有種尖銳的刺痛。為了戎宇明,他當年在澳洲的時候差點瘋掉。顏敘說得沒錯,他確實有過愛人離開的經歷,所以才會描述地那么真實。起初在澳洲的時候,他每天都反反復復夢見曾經那些甜蜜的片段,日日夜夜輾轉反側,他習慣在桌上擺兩套餐具,習慣在浴室里買兩條毛巾,習慣在睡覺的時候想象他依舊在身邊。連續多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