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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下次?!?/br> 陳申脊背不堪重負一樣折了下來,卻又不敢怠慢,只好恭聲應下。 陳鳶這會腦子里一片漿糊,她長這樣大,除了一個擺不脫的庶女身份,自認處處不比陳鸞遜色,現在遭到男人這般污蔑,那些帶著不屑意味的話語,就像針尖一樣,密密麻麻地戳在了她的心上。 “臣女與安武侯庶子之間沒有半分見不得人的地方,自然當不起這墻頭草的名稱?!?/br> “若說墻頭草,只怕臣女大jiejie才是實至名歸?!?/br> 陳鳶聲音有些啞,還帶著輕微的顫意,也不知是被嚇的,還是氣的。 “住嘴!”陳申怒極,起身疾步到陳鳶面前,毫不留情地扇了一巴掌,怒意滔天。 紀煥腳步停了下來,他半蹲下身子,暖黃色的衣角落到地面上,滲著暗玄色的光。 陳鳶被方才陳申那一巴掌打得腦子里嗡嗡直響,她狼狽至極地跌坐在地上,此刻與男人黝黑的眸子對上,倒是恢復了些許清明,捂著印出五個指痕的左臉,道:“世人皆道我大jiejie對殿下用情至深,可殿下,這話您信嗎?” “嘴上再怎么說愛慕殿下,可幾月前她那副口不對心的模樣,殿下難道真的沒看見,沒看清嗎?” “若真的用情至深,怎么會被三言兩語蠱惑著就同意嫁給廢太子了?” 她口齒清晰,一字一句如同最鋒利的刃,劃開了那道一捅即破的窗戶紙。 紀煥的目光一暗再暗,如一座山岳屹立,他伸手捏住陳鳶的下顎,力道大得她當即就落了淚。 可見心里并不如表面那般無波無瀾。 陳鳶閉著眼,咬著牙暗道了一聲值。 她不好過,陳鸞也別想好過。 大家一起下地獄最好! 她再也不想活在陳鸞這個名字的陰影之下了。 “臣女說的都是大實話,不然殿下……您又何須動怒?”陳鳶不顧下顎傳來越來越尖銳的痛感,近乎執拗地笑道。 男人銅色的手背上露出幾根顯眼的青筋來,就在陳鳶痛得以為他就要這樣將她骨頭捏碎的時候,紀煥卻像扔抹布一樣將她丟開了。 陳申戰戰兢兢,如臨深淵,他實在是想不通,為何慣來溫婉懂事的小女兒,這段時間一反常態,一再惹事,簡直已經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 詆毀陳鸞對鎮國公府有什么好處? 惹了殿下厭棄,鎮國公府失去的,將會是一個未來的中宮主位和滿門榮耀。 “小女口無遮攔,殿下別往心里去?!边@話從嘴里說出來,陳申自己都覺得蒼白無力。 紀煥自然做不到無動于衷,攏在袖袍底下的手緊了又松,最后狠狠握成了拳,手背上青筋暴起,眉宇間卻是一派的風平浪靜,他的目光自陳鳶身上落到陳申一片惶然的臉上,道:“既然二小姐與安武侯庶長子情投意合,那國公爺也不必做這個棒打鴛鴦的惡人,盡快擇個好日子成婚吧?!?/br> 再簡單自然不過的幾句話,卻帶著一股子強硬的壓迫與命令。 陳申除了苦笑著說句是,也不知能做些什么使這位屢屢被國公府冒犯的儲君消氣了。 他冷淡地瞥了陳鳶一眼,那眼神中再沒有半分從前的和藹慈愛,他有些疲憊地想,或許老太太說得對。 庶出一房,的確受不得這份寵愛。 越寵越不知好歹。 紀煥眉目寒涼,拂袖而去。 書房門開,陳鸞神色復雜,與紀煥離著幾步的距離,也不知在外邊聽了有多久了。 兩兩相望,一時之間,陳鸞竟和啞了一樣,半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院子里細風微拂,卷動起她小半角裙擺,露出白皙得如瓷瓦一樣的腳踝,這樣的美景稍縱即逝,最后還是紀煥開了口,問:“老夫人身子如何了?” “年輕時落下的老毛病,剛剛喝了藥,這會已睡下了,殿下不必憂心?!?/br> 經此一鬧,誰都沒有心思再留在這國公府用膳了,紀煥頷首,而后深深皺眉,道:“時辰不早了,回去吧?!?/br> 陳鸞勾了勾唇角,軟著聲音道:“妾身同爹爹再說幾句話,殿下先到堂屋坐著歇會吧?!?/br> 紀煥點頭,目光從她身上一掠而過,從書房出去,明黃的衣角拖延出一道打眼的金絲,拐了個彎迅速消失在視線里。 有什么東西,在放才陳鳶說那幾句話時,就已經悄然發生了變化。 陳鸞最擔心最無法解釋的事,竟就以這樣的方式,猝不及防的來了。 書房里陳鳶狼狽的跌坐著,陳申怒不可恕,連著將端上來的兩盞茶摔到地面上,碎片骨碌碌滾了一地。 茶水染濕了陳鳶的衣裳,她雙目無神,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她徹底惹了太子厭惡,更親自將自己的退路斷了。 她要嫁去安武侯府了! 陳申將案桌拍得震天響,怒火中燒,氣得心肺都在翻涌,“蠢貨!都怨你姨娘平素里太寵著你,竟一點格局與眼界都沒有!” “這樣誅心的話你都能說出口,平素里可有將你嫡姐放在眼里么?” “自然是沒有的?!标慃[輕輕嗤笑一聲,腳下避開尖銳的茶盞碎片,聲音極輕,像是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讓她們踩到我頭上,不正是爹您一直默許的嗎?” 她若閑庭漫步般走到那方深黑的案桌旁,白嫩纖細的手指撫過線條流暢的椅背,掀了掀眸子,輕嘲道:“這世上哪有父親在嫡女成婚不足三日的時候,就想方設法要將庶女塞進去的?” “爹,這么多年,您難道真不覺著心中有愧嗎?你對得起我娘親嗎?” “閉嘴!你懂什么?!”陳申如同一點就著的炮竹,目光凌厲,怒吼出聲。 蘇媛在國公府,從來就是一種誰也不能提的禁忌,小時陳鸞按捺不住心底的疑惑,去書房找陳申,才開口說了娘親二字,就被罰打了手板子。 陳鸞此刻瞧他的目光與瞧陌生人沒什么兩樣,她攤了攤手中的帕子,淡聲道:“我是什么都不懂,只懂一樣,既然國公府拿我當了棄子,那么從今日起,國公府的存亡,與我再無干系?!?/br> 今生前世,陳申都做了同一個決定。 既然如此,那么就讓他和庶出一家過去好了。 反正,再也別想從她身上得到一絲好處與甜頭。 說罷,陳鸞轉身,望向一直死死盯著她的陳鳶,頭一回現出怒意來,寒聲徹徹:“下月二十號是個不錯的日子,祖母與我都覺著妥帖,你就在那日出嫁吧?!?/br> 她朝陳鳶走近幾步,兩雙有著相似風情的眸子對上,一雙蘊著灰暗的慘敗色,一雙交織著不可忽視的怒火。 “瞧你這眼神,是覺著很不服氣?” 第36章 風刮得越發急了, 些微的雨絲被吹得緊貼在窗柩上,細細密密的濕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