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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朵,再往上看,是與她身上如出一轍的穩重絳紅色禮服 ,她視野有限,只能看到一小片衣角。 紀煥來了。 流淌的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一般,同時靜止的,好似還有頭頂上那輪璀璨奪目的太陽,明明是最熱的天,陳鸞卻絲毫感覺不到熱意,就連吹動喜帕的風也是涼的。 她睫毛垂在眼瞼下方,瞧到男人緩緩朝她伸出了一只手,寬大的手掌心中有一條刀疤從虎口處延伸到小指指尾,好在手指修長,骨節分明,看起來并沒有多么恐怖。 陳鸞神思恍惚,耳朵根無法抑制泛起了紅,緊接著一股把火燒到面頰兩側,如被晚霞染紅的綿云一般。 他們兩人離得有些近,所以盡管周圍聲音嘈雜紛亂,男人清冷的聲線還是穩穩入耳,“別怕,是我?!?/br> 陳鸞極低地從唇齒間咬出一個嗯字來,而后不受控制一樣地朝他伸出了手,日光下那小手白得如上好無暇的珍珠一樣,她不知想到了什么,手突然在半空中頓了一下。 紀煥伸手將她牽住,目光深邃而暗沉,在她耳畔低笑一聲,聲音醇厚,道:“這時候還想反悔?” “晚了?!?/br> 陳鸞被這話逗得彎了彎眉眼,沒有再說話。 男人的手掌格外寬厚,帶著她朝前走,照顧著她瞧不見前頭的路,步子刻意放得有些緩,直到丫鬟扶陳鸞入了轎,紀煥才勾了勾唇,自己翻身上了馬。 一路花轎行得極穩,爆竹絲樂聲相隨,無需看也知外頭場景有多熱鬧盛大。 不知行了多久,爆竹聲終于停了下來,只是奏樂的聲音依舊,陳鸞頭頂著喜帕,忍不住掀開了一個小角,視線卻仍被車簾子擋住,她幽幽收回目光,安安靜靜地坐著,等著再次踏入東宮的大門。 皇帝纏綿病榻已久,故而今日并沒有前來,倒是皇后出席,受了陳鸞與紀煥的跪拜之禮。 等禮數一一行完,天邊已經黑了下來,陳鸞身子嬌弱,這回結結實實站了大半天,累得連胳膊都抬不起一下,面色也顯出些疲倦來,好在有喜帕掩著,旁人也瞧不出什么來。 她被送入了宮殿,坐在綿軟舒適的床榻上,蹦得極緊的神經驀的放松下來,只恨不能就這樣睡過去。 沉穩的腳步聲停在了跟前,紀煥望著安安靜靜端坐著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小姑娘,再想到今日的勞累,難免有些心疼,沉聲問:“可是累著了?” 陳鸞目光瞥過周遭站著伺候的宮女丫鬟,暗自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道:“妾不累的?!?/br> 成親這事,怎么好說累? 紀煥知道她口不對心的性子,也沒有說什么,只是伸手拿了秤桿挑開了小姑娘頭上蓋著的帕子。 紅燭搖曳,合歡香一點點在殿內漾開,小姑娘粉面桃腮,膚若凝脂,體蘊暗香,眼神躲閃著不敢與自己直視,紀煥眼瞳顏色變得極深幽,如古井一樣探不到頭,心頭陡然燒起一團火來。 她生來就是美人胚子,這點他心知肚明,只是沒成想會美成這樣,叫人見了呼吸都不由一滯。 饒是見慣了美人的太子殿下,眼神都不由得閃了一下,而后迅速恢復過來。 他漫不經心地勾唇,聲音清冷如瀉地的月光,解釋道:“今夜東宮設宴,我得出去喝幾杯,應付一番,等會就回來?!?/br> 陳鸞飛快地抬眸看了他一眼,男人劍眉星目,肩寬腰窄,許是心情極好,嘴角竟還噙著幾縷淡笑。 這倒是極難得。 “好?!睆恼缟匣ㄞI的那刻起到現在,他都沒有在她跟前自稱過孤,陳鸞心中微動,也跟著漾出幾縷笑意。 可男人不僅沒有離去,反而斜靠在床沿邊似笑非笑地望著她,陳鸞有些不明所以,直到喜娘笑著提醒一句,“太子妃娘娘,該飲合巹酒了?!?/br> 陳鸞有些慌亂地低頭,前世嫁入東宮,紀蕭與她互相看不對眼,冷冷清清的將人打發出去了,莫提飲合巹酒了,就連紅蓋頭都是自己揭的。 紀煥十分喜歡看小姑娘臉紅又手足無措的模樣,他執起盤中的一小杯酒遞到她跟前,如愿以償見著她紅了耳根子。 兩人離得很近,近到陳鸞可以聞見他身上清冽的竹香,甚至可以瞧見他衣領下古銅色的脖頸,他們的呼吸揉雜交錯在一起,那一杯酒飲下,陳鸞額上險些出了汗。 分明夜里涼快得很。 男人大步流星離開,背影如同長在懸崖峭壁上的一棵筆挺的松柏樹,陳鸞頓時如虛脫了般,強撐著精神道:“扶我去沐浴?!?/br> 褪去了沉重得如玄鐵般的大婚禮服,陳鸞總算覺著再次活了過來。 窗外刮起了風,外頭那棵常青樹被刮得沙沙作響,又似下了些細雨,宮殿外伺候的宮女挑著燈,照得庭院的地面上濕漉漉的。 芙蓉帳下鋪著喜慶的紅被,陳鸞才掀開被子一角,就瞧見了底下一層的花生桂圓,她挑眉,掬了一捧在手里。 紀煥進內殿的時候,伺候的宮女都被遣退下去了,桌上紅燭搖曳,不時滴下幾滴燭淚,不多時又凝成了結晶,如此反復。 今日是東宮大喜之日,那些平素里就一直惦念著要將他灌醉的老狐貍徹底沒了顧忌,一杯接一杯的敬酒,饒是他酒性再好,也是靠著南陽王世子的幫忙才得以脫身。 趕回來瞧他的小姑娘。 帳子半落不落,被子散著中間隆起一個小包,紀煥將被子掀開,見小姑娘蜷縮著身子,窩在床榻正中的位置,周遭散著些紅棗桂圓等有吉祥意義的吃食。 睡覺時還下意識皺著眉,可見是今日累慘了。 第28章 今夜東宮燈火通明, 夜色撩撥牽動心弦,榻上小姑娘睡得不深,紀煥傾身上前, 將貼在她臉頰邊的一縷細碎鬢發撩到耳后,動作極盡輕柔, 卻還是惹得她挪了挪身子, 細聲細氣嘟囔一聲。 男人喝了不少酒,夜風一吹, 不但沒有讓他清醒三分, 反倒更助長了些酒性,他性子清冷有余,小姑娘雖是他心底珍藏著的明珠,但多年閉口不談感情也令這顆璀璨的珍珠表面蒙上了一層灰。 他險些失去了她,但好在如今終于尋了回來。 軟玉嬌香在側,是他紀煥明媒正娶的東宮妃,在他們就寢的宮殿里, 毫無防備地睡下, 卸下了這些天渾身的防備刺兒與小心翼翼。 這樣的場景, 足夠叫這世間所有男人都心甘情愿被困在這溫柔鄉中。 外頭開始淅淅瀝瀝下起小雨來,紀煥伸出大拇指刮過小姑娘粉嫩的雙頰, 聲音粗礪低沉不少,有些感慨道:“真是好久沒見你這般聽話了?!?/br> 他一撩衣袍端坐在床沿上,腳踩著足踏,將蜷縮著側到另一邊的睫毛微動的小姑娘懶腰抱起, 不顧她又低又小的一聲驚呼。 陳鸞只覺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