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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在閣樓上?!?/br>秦燁將木梳擱下,用鬢角處輕輕將他的碎發捋到腦后,攏成發髻。阿念看他一個發髻盤得干凈利落,一點沒歪,調侃道:“沒想到秦老板竟精于此道?!?/br>秦燁淺笑道:“曾經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如今流落他鄉,一樣樣重新學起,倒也不難?!?/br>阿念略微收拾一番,便與秦燁出門吃早茶。二碗山藥粥,一碟素餡包子,阿念一邊啃包子,一邊聽秦燁說長壽藥鋪的事。原來這長壽藥鋪向來是交給秦燁家中老仆管理,卻是老仆經營不善,眼見得一日不如一日,人走得越來越少。幾月前秦燁將鋪子接手,親自管理,日日cao勞,總算回春。然而店大人少,每日忙不過來。阿念一聽,飯后便主動要去幫忙,也不肯要工錢,只將這醫書借他看完便好。自此之后,阿念每一日都前往藥鋪忙活,竟也是過的充實又愉快。第128章如此這般,一轉眼過了二十余日,眼見得高昆就要回來了。這日阿念上街,聽到到處都有人在說甚么溫病,神神秘秘,交頭接耳。阿念乃是個醫者,對這類事極為敏感,便上前問是怎么回事。那些賣菜的都認識他,便將他拉到一邊,低聲說與他聽。依那些賣菜的所言,數月前城南一戶人家——也有人說是城北——發現有瘟雞,死了一籠子的雞不說,沒過幾天人也跟著感染上溫病,不行了。這溫病傳得極快,人剛入土,家里人與周邊鄰居相繼倒下,撐不過七日,就這樣都去了。據大夫所說,這溫病目前仍無藥可醫,一旦染上只能等死,只能盼著速斷其根源。那以后,越來越多的人染上了溫病,全都是同一癥狀。醫者手中并無有效的藥方,患病的人至今沒有活著的,從起燒到身亡,快的只要兩三日。起先官府封了村,然而并沒有封住溫病,依舊擴散開來。一傳十,十傳百,至數月后的今日,不知不覺間竟已傳到了阿念所在的區域。城里人人自危,談虎色變。阿念聽了,想起秦燁店里的細辛和蒼術已有近一月進不到貨,聯想到此事,才知原委。便對那些賣菜的道:“如若當真,你們也速速回家,拿醋熏上一熏……”那賣菜的聽了直搖頭:“回不去了,皇上叫人封城啦!這是要我們死在這兒??!”阿念聽說封城,方知事情竟已嚴重至此,驚動了朝廷。趕去城門口一看,果真城門緊閉。如若是這樣,大有為保全一整個國,而舍棄這一個小城的意思。既然救不了了,就任他們在里頭自生自滅。不用說也知道留在城里的人是兇多吉少。有許多城里人拖家帶口擠在城門口求守衛放他們出去,也有的在哭天搶地,簡直如同人間煉獄。阿念心說:不該如此!溫病只是難治,但從未聽說是不治之癥,怎可能就這樣讓他們自生自滅?他憂心忡忡趕回武館,將此事告知陸家兄弟,令他們萬萬不可隨便外出,關門,關窗,在家中熏醋去病。他則翻出自己曾做的筆記研讀起來。阿念筆記中雖有關于溫病的記載,然而溫病千變萬化,種類繁多,如此致命的惡疾還未有記載其解決辦法。阿念對懼怕溫病的百姓心懷憐憫,一時又拿不出解決對策,不禁悵然。師父……阿念仰面思索,那個他想不起長相的師父,面對溫病時會怎么辦呢?正想著,余光一瞥,看見秦燁站在他房門口,故意朝天看著,阿念疑惑地看著他,秦燁便道:“我以為房頂上有甚么好東西,你看得這么認真?!?/br>阿念笑出來,秦燁走入他房中,阿念問:“秦老板,溫病的事你知道了嗎?”秦燁:“早有耳聞,今日已將細辛和蒼術全數擺出來了?!?/br>阿念一聽,怪道:“細辛……蒼術?不已脫銷多日了嗎,全南京城都買不到,你是從哪兒進的貨?”秦燁笑而不語,阿念一想——莫非是他之前把藥都收走,害得全城脫銷,然后現在又擺出來賣?秦燁搖首道:“這幾日還沒和你好好說過話,莫要提這些掃興的事?!?/br>阿念還沒想明白,眉頭揪著。要說細辛和蒼術乃是防溫病的良藥,但藥鋪一向是賣多少進多少貨,很少會這樣做壟斷生意——畢竟溫病泛濫的事也并非人所能預料,萬一進了貨賣不掉也是白搭。這么想著,便稍心寬了一些——秦老板怎么看也不像這么缺德的人,拿百姓的性命來掙錢啊。大抵是又發現了之前的存貨罷。秦燁抬手抹他眉間的揪,道:“可吃過飯了?”阿念搖頭,秦燁便道:“猜也是。聽說你廚藝不錯,著人買了些菜擺在伙房,李小公子可能賞個光……?”阿念:“……”阿念一經提醒才察覺到肚子已餓得咕咕叫了,本是為了去買菜才上街,一聽到溫病的事竟然一根菜都沒買就趕回來了。他立起來道:“好罷,但古人云天下無白吃的筵席……”“無不散的筵席?!鼻責畹?。阿念:“就勞煩秦大老板親自為我燒火罷?!?/br>秦燁一怔:“燒火?”阿念古怪地看著他,發覺秦燁的表情明顯地寫著,柴火點著了不就好了,還要我“燒火”做甚?阿念:“你莫非從未走進過伙房?”秦燁仔細回想了一番此生難得誤入伙房的幾回,隱約想起家里火工蹲在灶旁鼓風的模樣:“燒火……燒火……啊……是了,在下明白?!甭冻鲎孕判θ?,“小事一樁?!?/br>阿念將他上下看一眼,他穿得齊齊整整,干干凈凈,發髻梳得一絲不茍,哪像個會做家務事的模樣。他搖搖頭,便往伙房去了。半柱香后。秦燁蹲在灶邊,被煙嗆得睜不開眼,抬手捂住嘴猛咳。他的外裳已脫在一邊,袖子撩到手肘,滿面黑灰,滿頭大汗地鼓著風,不時抬袖抹一下汗。連阿念也被煙嗆到,別過臉輕咳了幾聲,簡直不忍心看他的狼狽模樣。“原來……咳咳!原來要這樣燒火……”秦燁的嗓子都咳啞了,吃力地說,“實在是不易……我承認我自大了?!?/br>阿念:“若是手熟了也……噗,”忍笑,“不至于把自己弄成個猴兒罷?!?/br>秦燁聽到“猴兒”,方才意識到自己已成了大花臉,抹了一把臉,低頭一看一手煙灰,簡直是哭笑不得。阿念戳了戳粉嫩的rou蒸蛋,見rou全熟了,便拍拍手,故意抬手作揖道:“煩請秦大老板將火熄了罷?!?/br>秦燁熄了火,長出了一口氣,在地上坐了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