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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水瓢,好奇地側耳傾聽。只聽陸子昂憂心道:“嚴哥這次看來是真的打算去苗疆,只怕是兇多吉少啊?!?/br>陸子軒亦道:“他要是不在了,咱們這武館怎么辦?”阿念聽了這些話,將碗放下,循著聲摸到伙房窗口。陸家兄弟兀自沒有察覺,仍在那兒低聲說著。陸子昂嘆氣:“毒門全是窮兇極惡之徒,我們也不能看著嚴哥去送死啊?!?/br>陸子軒搖頭:“你不見他為了阿念,說割rou就割rou,王丞怎么說的,血都接了一盆子,他連眉頭也不皺一下。尋常人還不疼得嗷嗷大叫嗎?”阿念聽聞大驚失色,脫口而出:“陸二哥,你剛才說甚么?”陸家兄弟聞聲回頭,從窗口見到阿念,面面相覷,頓時曉得大事不好。阿念探手,摸索著將窗推開:“你說甚么割rou?”“這……”陸子軒懊惱道,“阿念,你不是在房里嗎,甚么時候來的??”阿念面上血色都褪去了,回頭朝門外摸,要去尋林世嚴問清楚。陸家兄弟趕緊繞到伙房前方,阿念還沒摸到門口,他們趕緊攔住他。阿念嚴肅道:“割rou是怎么回事,為何沒人告訴我?”陸子昂央求道:“我的好阿念唉,你就饒了你陸大哥陸二哥罷,這事嚴哥不讓我們告訴你,你這不是叫我們難做人嗎?”阿念秀眉斂起:“是你不說清,怎怪我找他去問?”二人無可奈何,只得將藥引之事說與他聽。阿念甚至曉得了林世嚴從京城回來后,連一頭濃密的烏發都花白了。而林世嚴對這一切只字未提。世間為何會有這么傻的人呢,阿念心想,怎么就這么傻呢……二人說完后,見阿念怔怔站著,也不說話,有些摸不清他的想法,試探問道:“那咱們這就送你回房罷?”阿念搖頭。他的胸口堵得慌,不禁用手按住胸口,不住疾喘。他只知他現在想見到林世嚴,無論如何都想聽到他的聲音。他心中固有愁緒萬千,陰云密布,林世嚴卻如破開烏云的那絲陽光,將阿念的心田照亮。只有他才能將他心中愁緒抽離,撥開云霧見到陽光。阿念:“勞煩陸大哥你送我去習武場?!?/br>陸家兄弟將阿念送到習武場,讓他在回廊上坐了。那一處恰好能曬到太陽,阿念坐在春日暖陽中,默默聽著林世嚴與弟子們習武。他仍不習慣黑暗,但黑暗讓他的耳朵靈敏了一些。譬如此刻,他聽出自從自己來了以后,林世嚴便有些心不在焉,不禁會心一笑。也不打擾他,便這么安靜地坐著。大約等了一盞茶的功夫,林世嚴便遣散了弟子,著他們各自回家。阿念摸出身上的帕子,朝習武場的方向喊:“嚴哥,今日怎么結束得那么早?”林世嚴朝他走過去,阿念便朝腳步聲過來的地方送上自己的帕子。林世嚴接過來擦汗,在他身側坐下道:“你怎么過來了?”是嚴哥的聲音……那當真如一劑良方。聽到他的聲音,阿念嘴角不自覺浮起笑來。他反問道:“我不能過來嗎?”林世嚴:“……不?!?/br>阿念笑道:“你嘴真笨?!?/br>林世嚴:“是?!?/br>第93章阿念道:“我在屋里坐著無聊,你既然無事了,帶我出去走走罷。我想吃吳記的縐紗餛飩了?!?/br>林世嚴:“好?!弊テ鸢⒛畹男”?,引著他下臺階。林世嚴帶阿念走過兩條街,阿念對林世嚴完全信賴,走路十分自然,全然不懷疑腳下的路是否會有不妥。因之前阿念常去街上買菜,街上有不少人認出了他,見他用黑布蒙著眼,由人抓著手臂走路,紛紛私下議論。阿念也不在意,心說等他們多見了幾次我這樣,就不想議論了。到街角的吳記坐下后,他們叫了一碗縐紗餛飩。阿念嘗了兩個,便推給林世嚴,林世嚴習慣地接過來,解決了剩下的餛飩。甫一放下碗,抬手還沒抹到嘴,阿念已經將帕子遞上來了:“別用衣服擦?!?/br>林世嚴接過他的帕子,在嘴上揉了兩下,胡亂疊了疊,塞進自己的衣服里:“累嗎?背你回去?”平日阿念即便走不動,也必然說無妨,堅持自己走回去。今日卻想也不想就說:“好?!?/br>林世嚴扶著阿念起身,將他背起來。阿念悄悄收攏手臂,環住林世嚴的脖子,將頭靠在林世嚴的頭上。“嚴哥,”他輕聲說,“待會兒我們一起洗罷?!?/br>林世嚴:“我身上很臟,去河里洗就行了?!?/br>阿念用額頭蹭蹭他,軟軟地說:“我不嫌你臟?!?/br>這話像一股香風兜兜轉轉吹進了林世嚴的耳朵里。林世嚴咕嘟咽了口唾沫,咣當撞到了路邊賣豆腐的小車上。小販:“你這人走路怎么不直走呢??”林世嚴:“……”阿念覺得林世嚴這人真是傻得可愛,噗地笑出來。林世嚴將阿念背回武館,便將澡桶提進屋。不一刻便備好熱水,一只大澡桶在屋中呼呼地冒著熱氣,將整個房間薰得水汽氤氳。阿念將衣褲脫了,摘去黑色布條,遞給林世嚴,由他扶著跨進澡桶里。被這熱水一泡,阿念就犯暈,只覺這人快要像葉片似的浮起來了。“嚴哥?”他喚了一聲,“進來罷?!?/br>林世嚴:“……”阿念:“嚴哥?我現在看不見,你不能不理我。我會以為你不在了?!?/br>林世嚴:“……我在?!?/br>眼看是回絕不了,林世嚴只得脫縛下來,將一身短打丟在凳上,露出一身精瘦筋rou來。他跨入澡桶,澡桶頓時便顯得擁擠起來。阿念感到他來了,往后縮了縮,給他騰出位置。二人面對面坐著,一語不發地泡著熱水。過了一會兒,阿念打斷沉默道:“嚴哥,你想想,你是不是瞞了我甚么?”林世嚴抬眼看看阿念,他不太會說謊,便說:“是?!?/br>阿念:“是甚么?”林世嚴:“不能說?!?/br>阿念:“……”阿念還沒遇見過這么不會說話的人,忍不住笑出聲來。笑著笑著,想到林世嚴瞞著他的事,笑容便漸漸消失了。阿念認真道:“你為了我割了一塊rou。沒有你我已經死了,對嗎?”林世嚴被揭穿,斂起濃眉看著阿念。阿念抬起雙手,抓住了林世嚴的雙肩:“割了哪里?”林世嚴:“別管?!?/br>阿念摸索著他堅硬的鎖骨,沿著壯實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