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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位化神期修士,只有當大限到了、體內靈力幾乎消耗殆盡時,才會滿天青絲枯敗為白發。 這種跡象一定早就出現了,但他卻一直沒有發覺。 “我多活了那么多年,已經是天道的恩賜了?!笔捯园驳?。 修與她對視著,就連呼吸都是顫抖著的。 蕭以安把手上僅剩的最后一枚儲物戒指遞給他,“這里面的東西,你不一定用得上,但是可以留著當個念想?!?/br> 她咳了幾咳,才又重新蓄積力氣道:“若我死去,你能否永遠不要開啟正魔大戰,畢竟你也知道……” 修已經打斷了她的話,他的眼睛通紅,惡狠狠對她道:“你若死去,又何必管身后滔天洪水。你以為你是誰,你若死去,我便讓正道所有人為你陪葬!你不是要護著他們嗎,若你死了,這千千萬萬修真者就是受你牽連死去的?!?/br> 蕭以安嘆息一聲,說話已經漸漸吃力,“正道若亡,魔道又豈能茍活,這你是知道的?!?/br> 修感覺自己的胸腔壓抑著一股憤怒,又帶著一種入骨的悲哀。他喃喃自語道:“你只在乎你的正道,那我怎么辦?!?/br> “我該怎么辦?!?/br> 蕭以安合上雙眼,沒有說話。 室內一時寂靜。 蕭以安感覺到自己體內的生命力在飛快消逝,她只能率先開口打破沉默。 “千年之前我強行突破化神期,怎么會沒有代價呢?;衿谟卸嚯y突破,你是知道的啊,我以燃燒性命為代價,已經做好了身消道隕的準備?!?/br> “我本以為生命之火會在閉關之時悄然熄滅,卻想不到千年后竟有蘇醒的可能。但從我蘇醒的那一刻起,我也知道自己的生命陷入了倒計時?!?/br> “我這些年不是總是在昏迷嗎,其實是因為我的身體真的很虛弱了。那一天……”蕭以安沉默了一會兒。 但修知道她口中的“那一天”指的是哪一天。 “那一天我昏迷了很久很久,所以我知道自己要消失在你和阿卿面前了,否則你們一定會察覺出來我的異樣。那件事情剛好發生,我就趁機消失在你面前。實際上這十年,我一直呆在凌淵閣后山一處秘境中,少有清醒的時候?!?/br> 修沉默了一會兒,當他開口時,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已經完全啞掉了。 他的指腹一點點摩擦過她的肌膚,然后停留在她的唇上,“一千年前,我就對你動了心?!?/br> 他的眼神繾綣多情,滿是溫柔。 從修踏入這間屋子的時候,蕭以安就知道,他已經恢復了所有記憶,甚至于是恢復了他的修為。 他恢復修為的媒介,并非只有當年那顆青色的果子。 蕭以安說話越來越吃力了,但她把已經涌到喉嚨的腥味咽了下去,強撐著開口道:“我知道?!?/br> “你要封印我的記憶、把我留在你的身邊,我甚至沒有讓你立下血契,你難道不覺得奇怪嗎?”修問道。 修真界中最具有約束力的契約就是以精血為媒介立下的血契。蕭以安也提出要立下血契了,但修當時就已經直言不必。 蕭以安沉默了,沒有說話。 她已經覺得很累了,眼睛雖然還在看著修,視線卻越來越模糊,根本無法聚焦。嗅覺與聽覺也在一點點被剝奪,修的聲音聽在她耳里越來越小。 但她仍笑著,沒有露出任何異樣。 “你一定不知道……”修坐直身子,溫柔地撫摸著她的臉龐,“你封印了我的記憶,卻封印不了我的愛意。從我一開始未識情愛就沒有把你當作娘親,后來啊……” 修輕輕笑起來。 “我愛你?!?/br> 他輕而堅定道。 忽略掉正道魔道的身份,不摻雜任何考慮,純粹的,愛了你那么那么久。 含笑看著他的女子卻始終沒有說話。 修顫抖著聲音問她,“你能聽到嗎?” 沉默了一會兒,蕭以安才輕輕應了一聲。 修另一只放在身邊的手緊握成拳,鼓足了所有勇氣。然后就聽到他開口,聲音里期待又緊張。 這時的他,并非叱咤魔道的魔祖,僅僅是個,希望得到心儀女子傾慕的普通男子。 “你愛我嗎?” 他如此問道。 回應他的,只有天邊突然變大聲的悲戚的鳳鳴聲。 紫色的雷電連成片劈下,那些光照亮了小院外面。 蕭以安昔日最喜歡的木棉花明明正是開得燦爛的季節,卻在一瞬之間完全凋零。 滿園春色瞬間成空。 于卿終于壓抑不住。她雙腿一軟,被柯安接住抱在懷里。她抓住他的衣領,失聲痛哭起來。 屋內的修卻好像沒有覺察到外面的動靜,他溫柔又悲傷的看著閉目躺著的那個女子,一點點一寸寸,好像要將她完全烙印在自己的靈魂深處。 最終,他俯下身子,就要去親吻他眉間心上的姑娘。 卻見一陣風輕輕吹起,溫熱的唇沒有觸碰到任何東西。 他睜開眼時,才發現那個女子早已泯滅成灰,永遠消逝于天地中。 …… 一千年前,木棉樹上,赤著腳唱著歌,紅衣烈烈奪盡風華。 雖然只是一道虛影,滿身狼狽氣息不穩。不過在看到他強行壓住傷勢一身殺意而來時,依舊笑得從容清雅。 他強壓傷勢趕來本是為了斬草除根,不料面對的卻是這樣一個場景。 她唱得歡快,沉迷其中。他也靜靜立于一旁聽著,沒有動作。 “我唱得好聽嗎?” 一曲終了,巧笑倩兮的女子這樣問道。 他終于狼狽而逃。 第十八章 長公主駕到 魏國氣候濕潤帶著些悶熱,每到春季,百花盛放姿態動人,更何況是經過無數匠人苦心布置的御花園。 在春夏之交這有些悶熱的時候來到御花園,既能解一份悶熱,又能賞這全國上下都很稀少的奇珍美景。所以御花園一向是很熱鬧的。但此時此刻氣氛卻有些壓抑。 御花園靠近一處池子的涼亭里,一著玄色常服,姿態從容喝著茶的人,正是魏景帝蕭以哲。而涼亭外面,炎炎烈日下,跪著一個穿著單薄的女子。 眉目秀麗,五官端莊。跪在那么大的太陽下,她額間微微滲著汗。但即使是跪著的,她的頭發也沒有凌亂分毫,甚至連衣服上的褶皺都很少見??吹剿?,會讓人不自覺聯想到“規矩”這個詞。 這樣的人,原本不會出現如此失態的樣子的。 但事實就是,她現在跪在那里,眼淚一滴一滴無聲往下掉,臉色蒼白。 即使她現在的樣子再楚楚動人,她身前的男人也沒有片刻動容,臉色平靜到淡然。 “啟稟陛下,長公主求見?!贝筇O于安靠近景帝,俯身在他耳邊道。 原本還沒有任何表情的景帝下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