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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偽裝露出猙獰表情,八熱地獄的灼焰在心口燃燒,靈臺不斷落下熾漿火雹,丹田騰起團團猛火,看到手機通訊錄上“息百川”三個字,他竟想化身地獄獄卒用恐怖刑具叫他在一瞬間內萬生萬死。不,不能武斷的給他定罪,也許是場誤會,我的被害妄想癥一向嚴重,事情多半沒有想象的那么糟糕。他拍打腦門,乞求菩薩恩賜甘露蓮華,讓他能冷靜的求證事實。然而,事實很可能正應和他的妄想,息百川接電話時的語氣跟往常大不相同,油腔滑調的他這次有點心虛也有點膽怯,一聲“學長”叫得畏縮乏力,像躲在地底避難的鼴鼠。莊曉杰修羅般嚴厲質問:“百川,諾亞后裔是誰,你知道嗎?”“學長……你能不能先聽我解釋……”“現在圈里恨我入骨,又跟你打得火熱的除了啞笛無聲沒別人了吧?你站隊到他那邊啦,幫著他一起黑我是不是這樣?”他將殺機熔煉在柔軟唇舌間,仿佛一條游竄在人咽喉處尋找攻擊點的白眉蝮。交往多年,他太知道對付息百川的方法,這小子是個出生優越沒經歷人世磨難的紈绔子,表面霸道強勢,卻缺乏真正的六親不認的狠辣暴戾,身上那點裝腔作勢的中二病只好用來跟他撒嬌耍賴,認真翻臉準得嚇破膽。聽到他魔王上身的陰森語調息百川果然慌了,鄭重賭咒:“不是!我怎么可能黑你,我要是做過半點對不起你的事馬上天誅地滅!”莊曉杰不做無謂僵持,冷笑著說:“很好,我相信你,還記不記得你以前跟我發過的誓?你說啞笛要是跟我作對,不用我出手,你先替我收拾他,這話現在是不是該兌現了?”“學長……”“你跟啞笛相處那么久,應該有他不少把柄,我要你馬上拿出來弄死這個賤人?!?/br>他說最后一句話時聲音華麗而怨毒,好似玫瑰花下生出的鐵刺,盛在青花瓷里的鴆酒,息百川呼吸都帶上顫音,幾近乞憐的求告:“學長,拜托你先冷靜一下……”莊曉杰絕望了,他從這句哀求中得出明確答案,這個曾得他全心信賴的男人千真萬確實施了背叛。撕裂美麗的畫皮,他顯出厲鬼惡相,怒斥碾碎他寶貴信任的叛徒。“啞笛那樣不依不饒害我你還護著他,他究竟給你什么好處了?!”息百川噤若寒蟬,莊曉杰卻自能于墳場般的寂靜里掘開裝殮真相的墓xue,而這真相比腐爛千年的髑髏更教人作嘔。“上次被你爆菊的人是不是他?”“…………”“你們是玩一夜情還是當真在談戀愛?”“…………”不用問了,太不堪的事體,太骯臟的勾結,再問下去只會污了自己的嘴,莊曉杰一口老血涌上喉頭,徹天徹地怒嘯:“容川你怎么敢這樣對我!”他和啞笛肯定勾搭已久,從他復出后第一次造訪就是為那賤人說情,其后提及此人也都是些不遺余力的辯白袒護,利用我的疏忽輕信,一再為啞笛開脫,明知道那是仇視我陷害我恨不得把我斬草除根的敵人仍堅決護持。更可惡的是,他還一直以友邦人士自居,用偽善的友情麻痹我的警覺,瓦解我的防備,如果不是我搶先發難,他大概還會繼續玩無間,直到我一敗涂地。你哪里來的臉做這些事?哪里來的自信能徹底坑騙我?哪里來的膽量挑戰我的底線,承受我的報復?莊曉杰的精分屬性決定他鬼畜起來不會像一般人那樣竭嘶底里,自有一種冷靜的喪心病狂用于施暴,他帶著神經質的微笑,像個準備用手術刀屠雞宰鴨的變態外科醫生對著嗒然無聲的手機說:“容川,你知道三次元的朋友跟二次元的不一樣,不能隨便得罪的?!?/br>息百川怎會聽不懂其中兇險,也不知是佯裝,還是真的愧悔無地,他沉痛道:“學長,你可以報復我,但我真的沒有背叛你,再給我半天時間,我現在馬上飛去上海找你當面解釋,求你給我一個說話的機會,那之后我任殺任刮聽憑處置?!?/br>機會莊曉杰會給,如果息百川真的罪無可恕,他也要讓他無話可說。不過這次不能讓他直接登門,沒有哪個基督教堂愿意接待背叛耶穌的猶大,他另約了見面地點,就在他家對面的小咖啡廳。差不多兩個月前他們也曾在那里敘舊,后來還一起歡歡喜喜去吃了閘北有名的小龍蝦,當時都說爭取年內再聚一次,想不到約定是以友誼破裂為代價來實現的。那咖啡廳的經營者是個法國老頭,店面不大,一層不過五十平米,與吧臺相對的墻角里一豎細長的梯子連接著昏暗的小閣樓,算是雅座。店里只雇了一男一女兩名服務生,一個負責跑堂一個料理酒水。莊曉杰有時在家呆悶了會來這里趕稿子,店內生意總是冷清,一樓的八個卡座從沒坐滿過,續杯的咖啡倒至始至終濃郁,配食的黃油小餅干也一向管飽,讓他懷疑老板這樣不計成本的做買賣不是為了賺錢,純粹是來上海養老混日子的。今天他第一次登上無人的雅座,坐在靠窗的位置,左邊墻根下放著幾缽盆栽,認得的有石柑子、喜樹蕉、白鶴芋、大葉石蒜、銀王亮絲草,長勢都很堪憂,那白鶴芋的花邊泛黃起皺,一看就是沒按時澆水。窗臺的白漆上蒙著一層薄薄的灰,窗玻璃也有些渾濁,透過它觀望外景,人人都會懷疑自己患了老花眼。而右壁上的雙頭壁燈像個獨眼龍,只有左邊的燈泡發光,種種跡象除了證明店里的服務生很懶,還說明平時鮮有人上樓,搞不好他是開業以來第一個到此一游的顧客。店主不善經營,在裝潢上卻頗具匠心,但風格是屬于上個世紀的業已過時的小資情調,什么都要故意做舊,舊的古銅吊扇,舊的鐵藝座椅,綠銅斑駁的希臘座雕,早已銹死的只能當擺設的破舊留聲機,還有正對樓梯的舊式掛鐘。以前莊曉杰坐在樓下便曾聽過它粗重吃力的咣當報時聲,覺得那就是個晚期肺癆病人在掙扎申吟,這會兒身處黃沙蔽日般的昏黃光線中,他支頤凝睇它的指針一瘸一拐蹣跚指向下午6點正,當老掛鐘準時咳血,樓梯上響起他等待已久的腳步聲。“學長,我來了?!?/br>息百川走到桌前靜立幾秒鐘,在莊曉杰漠然的審視下尷尬的拉過椅子入坐,中途還不小心閃了一下腿,應該是愴慌到極處才令他失卻平素那種優雅從容的貴族氣度,變成被教導主任傳喚的膽怯中學生。莊曉杰并未因此心生同情,如果因這點可憐相心軟,他又拿什么去憐憫被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