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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看,我肯定勝訴,所以要你先看,刺激你一下!”時陌臉部肌rou僵硬得就像失去了水分的木乃伊,他不知道在害怕什么,很不詳的預感就像長滿倒刺的爬山虎,沿著心口慢騰騰地蜿蜒而上,直到攫住心臟,直到心臟被裹得失去跳動的力氣。他預感到,一旦翻開到最后一頁,他會失去很重要的東西。謝錦程深深閉上眼,深吸一口氣,鼓起了畢生的勇氣,強迫自己抗拒的手翻到了最后一頁……觸目驚心。這是最能形容兩人此刻心里狀態的最好詞匯。似乎一個世紀在指縫間流走,時間在兩人之間劃開了一條長河,冷寂的沉默書寫了兩人的心情。法院認定實際借款人是陳宇個人,應由陳宇償還債權人借款本息,利息按銀行同期同類貸款利率四倍計;嘉友公司對分公司的公章使用未盡到管理、監督職責,應對陳宇不能償還債務部分承擔二分之一的賠償責任。一審訴訟費由陳宇負擔,二審訴訟費由嘉友公司、分公司負擔50%,債權人負擔50%。從訴訟費的負擔方式就可看出,嘉友公司在某種程度上說,勝訴了。分公司有在借款合同上蓋章,承擔責任不可避免,但相比一審讓嘉友公司、分公司與陳宇共同償還借款的結果,顯然這個二審判決結果對上訴人更有利。時陌盡了最大的努力,為上訴人爭取到了更多的利益。這一場官司,謝錦程惜敗。吸到腹腔的空氣突然變得稀薄起來,整個胸腔都疼得抽搐,謝錦程第一次感覺到,原來每分每秒都要吸納的、用以維持生命空氣,也會在一瞬間變成致命的毒。他忽然笑了,笑容慘烈得有如被雨打風吹的花朵,霎那失去了顏色和光彩,他緊緊地抓著判決書,腦海里一陣一陣地、入魔似的回響著時陌說過的話。——“謝錦程,下一場官司,如果我贏了,你要將你從我這里贏來的每一樣東西,通通還給我,你敢不敢跟我比!”贏來的每一樣東西么?包括財產,包括人身自由,當然也……包括時陌的心。“時陌,你自由了?!?/br>風遺落了輕如棉絮的話。謝錦程將手里的密封文件袋遞給時陌,微笑而坦然地離去。我已經沒有抓住你的能力了,我只能遵守我們的約定,放歸你自由,我將曾經贏來的東西還給你,將你想要的通通給你,但我希望你知道,放手并不是因為我放棄,而是因為……我愛你。時陌的心一下子空了,心臟驀然間停止了跳動,他看著前方形單影只的背影,慌張地想上前抓住,卻被書記員攔了下來。“時律師,請問東信資產管理公司和兩個文城公司的金融借款合同糾紛的二審案件也是你代理,對吧?”時陌見過這位書記員很多次,每次看到她甜美的笑容,都讓他心情愉悅,不由得感嘆這世間真有像天使一樣的女孩子,但現在面對同樣的笑容,時陌卻焦躁得再也見不到這張臉。“是我,請問有什么事嗎?”他語氣從來沒有過的生硬,相比之下,雙腳卻灌滿了活躍的力量,時刻準備沖出去。“是這樣的,這個二審案件前幾天最高法下判了,因為這是最高法第一巡回法庭成立后接手的第一個二審案件,我們省電視臺要來錄制宣判過程,以作法制節目宣傳,我們打算定于明天早上組織雙方當事人到庭宣判,你看你的時間方不方便?”時陌一整顆心都留在了謝錦程上,此刻只想盡快結束話題,出去找謝錦程,對于這夢寐以求、能上電視增長名氣的好機會卻沒有一點欣喜感,他迅速看了眼行程表,立刻回道:“有時間,時間、地點你再說一下,我明天一定準時到?!?/br>“明天早上九點,請準時到第七審判庭?!?/br>“好啊。請問還有什么事嗎?”“沒什么了,請慢走?!?/br>“請”字還沒落音,時陌已經邁步離開。偌大的法院門前,一排排在陽光下暴曬的汽車,車頭反射著強光,時陌不由得瞇起了眼,艱難地尋找謝錦程的身影,但沒找到,他們的瑪莎拉蒂還穩穩當當地停車場上,曬著日光浴。走到車邊,車門鎖著,車里沒有人,他感到一陣不安的恐慌,立刻走去問門口的值班法警:“請問你有沒有看到一個大概這么高的,穿黑西裝的人離開?”值班法警不假思索地說:“有,剛離開不久?!?/br>時陌心口一怵:“他往哪個方向走了?”“好像往那邊去了?!?/br>“謝謝!”時陌立刻走向法警指的方向,同時拿出手機撥打謝錦程的號碼,然而冰冷的“嘟嘟”嘲諷地響了一聲又一聲,通話在沒有溫度的系統音中結束。“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后再撥?!?/br>不死心地再撥一次,依然是令人煩躁的系統音給他可怕的回答。他沿著那條路找了一遍又一遍,走過了每一個謝錦程可能會行過的街頭巷尾,可是謝錦程沒有出現,電話依然處于無人接聽的狀態。他似乎意識到自己要失去什么,慌了神地問路人有沒有看到謝錦程,有沒有,可得到的都是絕望。一個上午,他找了足足一個上午,謝錦程都沒有回音,短信、電話都沒有回過。他一度以為謝錦程會回法院拿車,又拖著疲憊的雙腳走回去,卻見那輛威風的瑪莎拉蒂還被包裹在陽光的金衣里。他的心像被什么東西高高捧起,猛然摔了下地,他搖搖晃晃地拖著雙腳,走到車邊,車里還是空無一人,被烈陽炙烤得熱氣蒸騰。他恍然想起手里的密封文件袋,似乎暗示著什么。他打開一看,頓時僵在那里,仿佛化為腐朽的枯木,雙腳生根,爛在地底。u盤、銀.行.卡……甚至是那逼迫他寫下的,每一樣被謝錦程拿走的東西,都完好無損地躺在那里。還有……一把孤零零的車鑰匙。時陌一下子跌坐在車邊,瞬間失了魂。謝錦程自從離開后,就把手機調成了靜音狀態,放入褲袋里,一直都沒有打開來看。他甚至買了他從未抽過的香煙,坐在兩人成為朋友那晚的江邊,靜靜地看著浮動的江景,一根又一根地抽著嗆鼻難聞的煙,他覺得這種苦澀又辛辣的放縱方式,很舒服,很令人愉悅,也心酸到了心底。他用了兩年時間一步一步地虜獲時陌的身心,可是這兩年間,時陌沒松過一次口,向他表白。他不奢望嘴硬的時陌會說那種“我喜歡你、我想跟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