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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小心!” “木頭!” 那是方天揚第一次見到有人死在自己面前。 孟霈帶來的人一點都不手軟啊,他們手里是長刀,輕輕出手,那刀就刺破了皮rou,幾乎是一瞬間,溫熱的血液汩汩流出,將木頭身上那件破爛衣服染成了一片暗紅色。 “木頭!木頭!”方天揚半跪在地上,抱著木頭漸漸變得虛弱的身體。那把菜刀從他手里落了下去,當啷一聲,像是敲在人的心上一樣。 空氣中開始彌散開血腥味,而孟霈習以為常,只是冷眼看著地上的兩個人。 “木頭,你堅持住?!狈教鞊P身上都是血,他想要壓住木頭的傷口,可三把長刀從他身體貫/穿,又哪能止住呢? “公子……府里,只有,郡主……” 方天揚傾身上前:“我在聽,還有什么愿望你說?!?/br> “只有,郡主……郡主,是好人?!?/br> 他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朝方天揚笑了一下,而后,閉上了眼睛。 他死了,木頭死了。 在大齊,有一個人,因為他方天揚,死了。 “我記住了?!狈教鞊P有些怔怔地看著已經沒有了呼吸的木頭。那個十幾歲的小伙子再也不能站起來,從狗洞爬進來,偷偷給他送吃的了。 “方天揚,你還有什么要說的?你伙同王府的小廝,欲行不軌,現在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想怎么抵賴?”孟霈并不是個同情心泛濫的人,面前的場景,只讓他覺得這方天揚也不過如此。 一個下人而已,值得嗎? 方天揚抬起頭,輕笑了一聲:“孟二公子只不過是欺負死人不會說話而已,很值得炫耀嗎?” “方天揚!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骨頭硬,還是王府的鐵鞭硬!給我帶走!” “慢著!” 突然一個清脆的聲音突兀地插了進來。 孟霈猛然回頭,他身后,孟舒苓只披了一件單衣,由春蘭扶著站在那里。 “方公子是王爺派來看看郡主的,二公子一言不合就把人壓走了,不合適吧?”春蘭冷著臉說道。 “此人伙同王府的小廝,想要加害jiejie,我怎么能留他?”孟霈自然不能相讓。 “你胡說!”誰知道,這回孟舒苓說了話。她可不講道理,她往前走了兩步,指著孟霈就開始罵。 “我看你就是嫉妒我爹派人來看我,并不看你。二弟,你一個男人,在外不好好進學,卻晚上跑到內宅來,處理什么刺客?說出去,也不怕讓人笑話!” “郡主,這方天揚鬼鬼祟祟,半夜溜到這里,難道還不夠讓人懷疑嗎?” “哼?!泵鲜孳卟嬷p哼了一聲,“你們說方天揚鬼鬼祟祟,我還沒問責你們呢?憑什么我爹派了人來看我,你們就要把人關起來?怕不是和那起不要臉的婆子一樣,瞧我是個沒了親娘的孤女就欺負我?!?/br> “這怎么會呢?郡主有眾人疼愛,誰又敢欺負了去?這方天揚是真的可疑,我才作主抓他的……” “誰要你作主?”孟舒苓不過是個小姑娘的心性,她自然不聽孟霈的解釋,她走過去,就站在方天揚旁邊。 “你們要帶走我爹人,有本事就連我一起帶走!少不得明天也讓堂哥知道了,讓圣上知道了,我們廣平王府,真是好規矩呢!” 孟霈瞧著孟舒苓走過去就心知不好。這個郡主發起瘋來沒人攔得住,偏偏她后面有圣上,有皇子,動又動不得。他最不該就是因為那個木頭,吵嚷出那么大的聲音來。 “怎么?半夜三更還要在我院子前面站著嗎?這里可是后宅,二弟,你便是我親弟弟,這個時辰,也不該出現在這吧?”孟舒苓盯著孟霈問道。 孟霈站在原地看了她一瞬,而后冷哼了一聲,帶著一大堆人離開了。 孟舒苓等那些人都走了,才突然弓下/身子來,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郡主!郡主怎么樣?”春蘭連忙上前來扶著她。 方天揚木然地抬起頭來,看向救了他一命的小郡主。她只披了一件單衣,頭發也半散著,看樣子就知道是從床上起來著急跑出來的。 她一張精致的小臉這會慘白慘白的,在昏暗的燈光里,顯得更加讓人心疼。 “方天揚?!泵鲜孳叩穆曇粲行┥硢?。方才那幾句氣勢十足的話實在是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她微微俯下/身,離仍舊半跪著的方天揚極近。 “你記住,你在這里能相信的,只有我?!?/br> 她的聲音能聽出氣力不濟,可卻出乎意料的堅定。 她沒有聽方天揚的回答,孟舒苓扶著春蘭的手起身,轉身就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只是她沒走出幾步,就聽到了方天揚的聲音。 “孟舒苓!” 他已經站起來了。身上的衣服染了木頭的血,有幾滴雨在這時候落了下來,似乎更為凄涼了。 孟舒苓的腳步停了下來。 下雨了,雨滴打在了她身上,一下子就濕透了薄薄的衣服,涼涼的,星星點點蔓延到全身。 “這是我欠你的?!?/br> “欠?”孟舒苓輕笑出聲,“方天揚,你根本還不起?!?/br> 她沒有回身,聲音卻沒有被夜雨打碎。 她抬步想要繼續往前走去,只是剛邁出第一步,整個人就不受控制地栽了下去。 “孟舒苓!” 作者有話要說: 方方今天兩米八!但落落今天三米二! 感謝小天使 曦然 的營養液~ ☆、情何所起朝朝暮暮 外面的雨下大了,劈里啪啦,在檐下連了一條條細線,被搖搖欲墜的宮燈照著,時斷時續。 孟舒苓屋子里仍亮著燈,春蘭和芍藥守在床邊,外間隔著一個屏風,方天揚正站著,眼神有些空洞。 診脈的是太醫院的孫太醫,可巧因為宛儀郡主先時就病了,他今晚就住在王府的客房里,這才能這么快請來。 孫太醫細細地診了脈,從旁邊芍藥的手里接過紙筆,擬了一張方子。 “郡主如何了?”春蘭問道。 孫太醫認識春蘭和芍藥,知道這是郡主身邊的人,便也沒有藏著,說道:“郡主原本就有風寒,今日下雨,熱身子出去吹了風淋了雨,這會是加重了,有些燒起來了?!?/br> “可有大礙?” “那倒沒有,先將退燒的藥喝了,明日便可好些?!睂O太醫說完,便將方子交予芍藥手中,而后出了內間。 外邊方天揚看到他出來了,才好像重新活了過來:“小郡主真的沒事?” 孫太醫抬眼看了他一下。他是聽聞了這位方公子的,說是從隴西來的,只不過今日看著卻有些奇怪。 他身上盡是血跡,這個時辰了,卻是守在這里,不回自己的屋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