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闊葉林婆娑的沙沙聲,宛如一支優雅的夜曲。宗銘卻絲毫不敢大意,像狩獵的野獸一樣緊繃著神經,借著陰影的掩護鉆進了地下室的氣窗。穿過配電房和水井便是通往污水處理中心的鐵門,宗銘掏出手術鉗撬開門鎖,沿斑駁的水泥臺階一路往下,片刻后到達了目的地。空氣中彌漫著生化廢水濃郁的臭氣,夾雜著福爾馬林和酒精的味道,令人幾欲作嘔。宗銘戴上口罩和手套,打開微型手電,一邊掃視一邊穿過集水池和中和池,又繞過一大堆冗余的管路,終于找到了自己計算出來的可疑位置。這里是好氧池和厭氧池的中間地帶,地面上鋪著兩米見方的水泥板,平平整整毫無異狀。宗銘俯身在地上一寸一寸地摸索著,片刻之后手忽然一頓,蜷起手指敲了敲,又往旁邊敲了敲……空鼓的回音,就是這里了!宗銘把手電咬在嘴里,雙手摸到水泥板的接縫處用力一摳,“唰”地一聲,整塊地面忽然下陷、開裂,露出一塊厚重的鑄鐵蓋板。蓋板手感十分粗糲,上面鑄著一組數字——1962.10.20,旁邊是一個風扇形的“輻射”警告標志。果然是古巴導彈危機時期遺留下來的東西……宗銘眉峰一挑,摸到蓋板一角的鐵環用力一拉,“嚯啷”一聲將它整個掀了起來。一道光滑的金屬門出現在他眼前,門上的電子屏瞬間被激活,閃爍著幽幽白光,提示他輸入指紋并掃描虹膜。竟然是最新的智能防盜模塊,恐怕只有桑菡這個級別的黑客才能安全解除,宗銘觀察片刻,放棄了,將蓋板和水泥板恢復原狀,往出口走去。他沒有工具也沒有電腦,貿然破解很可能觸發報警程序,必須另想辦法。堪堪走到門口,眼角無意間一瞥,忽然看到角落里有一個長方形的玻璃缸,用手電光一掃,只見缸里丟著一些動物的尸體,有小鼠、兔子、蟾蜍什么的,還有一只棕灰色的猴子。原來是儲存生物垃圾的冰柜,宗銘掉頭要走,又覺得哪里不對,再次將手電光對準最上層,才看清那里丟著一小堆色彩斑斕的小魚。這些小魚不到十公分長,通體覆蓋著藍綠色的鱗片,有些身上沾滿鮮血,有些鱗片斑駁脫落,還有些肚皮和腦袋上長著樹莓狀的紅色腫瘤,看上去令人毛骨悚然。極少聽說有人會用魚類做醫學實驗,尤其還是這種體型很小的清潔魚,宗銘直覺有問題,隨便撿了幾條塞進樣品袋,之后將冰柜原樣封好,離開了污水處理中心。從氣窗爬出地下室,清新的夜風颯颯襲來,宗銘吐出胸中濁氣,頓時感覺輕松了不少,正要返回房間,腳步突然一頓——那種熟悉的危機感又來了,某種蟄伏的危險似乎正悄悄窺探著他,他渾身上下的汗毛都在爭前恐后地發出警報。誰?宗銘迅速隱入房屋的陰影,借著闊葉木的掩護四下觀察,但詭異的是以他的反跟蹤能力竟然完全找不到那個窺視他的人在哪兒!錯覺?超級腦影響了自己的判斷力?宗銘靜候片刻,四周風平浪靜,他身上的汗毛也漸漸平復了下去,那奇怪的直覺又自行消失了。不知名的鳥兒在遠處發出悠長的鳴叫,宗銘慢慢從隱身處出來,往樓上曾經和喬尼相遇的地方看去,只見空無一人,再看向拉姆·辛的實驗室,燈是黑的,他今晚應該回北端去了。奇怪……宗銘心中疑惑,但時間已經不早了,古巴護士隨時可能會醒,他只好迅速潛回了自己的房間。接下來的一天一切都很平靜,古巴護士完全沒發現自己后頸的針孔,污水處理站也沒有傳來什么發現異常入侵的消息。宗銘上午找機會把那些清潔魚的尸體交給了伊藤健太,讓他研究一下它們到底死于何種病毒實驗。伊藤健太對此十分費解,因為他從醫近二十年來還從來沒見過有人在這種冷門魚類身上做過什么病毒測試,答應宗銘抽空解剖看看。中午的時候天空中傳來飛機引擎的轟鳴聲,博伊爾回來了。宗銘當時正在露臺上,看到他腳步匆匆地往Ito走來,臉色是前所未見的難看,整個人都氤氳著煩躁疲憊的氣息。看來桑國庭和DHS把他折騰得不輕。博伊爾沒有叫午飯,也沒有去探望他的朝鮮試驗品,直接叫秘書把伊藤健太召到他的辦公室便緊緊閉上了房門。半小時后拉姆·辛驅車趕來,拎著一個銀灰色的保溫箱也進入了他的辦公室。三人會議整整持續了一個下午,五點多的時候宗銘再次聽到了飛機起飛的聲音,博伊爾再次離開了鯊魚島。看來他真的是很忙,甚至都沒有時間去北端看望他的未婚妻。六點半,伊藤健太敲開了宗銘的房門,告訴古巴護士自己要和孔先生共進晚餐。夜幕徐徐降臨,露臺頂上亮著一盞暖黃色的吊燈,光影交錯,頗有幾分浪漫的感覺。不過燈下兩人的對話絲毫沒有浪漫可言。“我把你的顱腦檢測結果給博伊爾看了,胼胝體的變化很清晰,他完全相信你已經接受了手術?!币撂俳√贿叿智信E?,一邊說,“拉姆·辛一開始還有點懷疑,看過腦電圖監控之后也沒有再提什么異議?!?/br>“我看到他帶了一個保溫箱進去,里面是什么?”宗銘問道。伊藤健太道:“他說是一些病毒樣本,從他的一個實驗體上采集的,想讓我用你的空白樣本做一個錨點標定,看能不能找到控制變異惡化的方法?!鳖D了一下,壓低聲音道,“他拿出樣本的時候和博伊爾有一個非常微妙的對視,我想他們應該是提前商量過的,所以我懷疑這個樣本的來源恐怕不是普通的實驗體,而是……”“珍妮弗?”宗銘接口道,“珍妮弗惡化得太快,他們等不了了,而你又執意不分享核心實驗方法,所以他們只好把珍妮弗的樣本交給你?”伊藤健太眉毛一揚,點頭道:“我和你的想法一樣?!?/br>然而宗銘微一沉吟,又產生了一個新的疑問:“那喬尼呢?他也是拉姆·辛的病人,如果他是史賓賽家的后代,那他身上必然也有和珍妮弗類似的遺傳病,這個樣本會不會是他的?”“我不知道?!币撂俳√柫寺柤?,慢慢嚼著切好的牛排,“我連他什么樣都沒見過,想弄清楚這一點恐怕得去一趟北端?!?/br>宗銘握著酒杯輕輕晃動,良久眼睛一瞇,道:“那就去一趟吧?!?/br>伊藤健太一愣。宗銘放下杯子,道:“明晚的落潮是午夜十二點,拉姆·辛不是帶了樣品讓你做實驗嗎?你約他明晚十點半過去觀摩實驗,盡量把時間拖久一點……”伊藤健太明白了:“你想趁他待在Ito的時候去北端偵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