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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高紀錄也不過能撐十天而已。而且那個創造了最高記錄的實驗者最后還得了嚴重的心理疾病,后半生幾乎無法正常交流,也無法再從事曾經的工作。那么,霍克打算關他多久?想起霍克那雙冷漠的藍眼睛,李維斯打了個寒戰。現在唯一可以祈禱的,就是桑國庭能夠盡快啟動罪犯交換計劃,用血皮迫使DHS保障他的健康和安全。黑暗中人的感官被無限地放大,李維斯聽到自己急促的呼吸聲,甚至聽到自己血液涌動的聲音。他蜷縮起膝蓋,用手指摩擦踝部腳鐐的擦傷,讓疼痛令自己從恐懼中抽離出來,盡量冷靜地思考要如何撐過這場可能會非常漫長的禁閉。宗銘曾經告訴過他,感覺剝奪最可怕的是失去時間感,一旦時間錯亂,人的生理機能也會隨之錯亂,最終導致精神崩潰。所以抵抗這種禁閉,一定要在剛剛開始的時候利用身體殘存的本能,盡可能地保持規律作息,人為地給自己制造時間感。李維斯做了幾個深呼吸,伸直雙腿閉上眼睛,開始在腦海中回憶自己的前半生,以一年為單位有規律有計劃地總結自己的生活。他曾經在石湖農場做過測試,以固定格式回憶的話,每總結一年大概需要一個小時。一開始他有點緊張,畢竟在自己家里和在加布林的禁閉室里心理壓力是完全不一樣的,但也許他這個人生性樂觀,也許是宗銘教育得法,沒過多久便強迫自己進入了平穩的回憶。幼稚園的游園會,四歲的生日……mama賣掉房子,帶著他回德克薩斯接手外公的餐館……Eden來探望他,帶他去迪士尼……男人戴著跳跳虎發夾,背影那樣高大,巴斯光年背包上插著一個粉紅色的棉花糖……等等!李維斯驀地睜大眼睛,他發現自己竟然回憶到了伊登,那個他血緣上的父親,在他孩提時代便拋棄了他的男人。伊登帶他去過迪士尼?給他買過棉花糖?是嗎?李維斯在黑暗中抹了抹自己的額頭,完全無法確定這回憶是真的,還是他潛意識中因為渴望父愛而產生的幻覺。曾經有一陣子他非??释觊L男性的關懷,羨慕那些可以和父親周末打棒球的男孩,那段時間他曾很多次夢到伊登帶他去爬山,帶他去游泳,帶他出席學校的嘉年華……但似乎從沒夢到過他們一起去迪士尼。李維斯怔怔思索著,莫名又想起一些零碎的夢境——涌流的波濤、三軛帆船、擁擠的難民……似乎自從回到美國,確定地說是自從受到警方的迫害以后,他的大腦就開始隨機地產生一些無法解釋的畫面。那些畫面既真實又虛假,讓他混亂,讓他迷惘。但有那么一剎那,又給他一種“正在接近某些真相”的錯覺。李維斯在漆黑的禁閉室中呆呆坐著,良久良久才恍然悟到自己正在坐牢,正在被關禁閉,于是狠狠掐了一把自己腫脹的腳踝,繼續之前的固定格式回憶。思考是抵抗孤獨最有效的武器,但同時也可能是讓人無意間滑向崩潰的捷徑,因為過度沉迷于精神世界很容易讓人產生幻覺,分不清現實與虛空。李維斯牢記宗銘的警告,每回憶完一年的時間,就在狹窄的禁閉室里做一組力量訓練,讓身體產生極度的疲憊感,從而將自己從意識的淤泥中拉出來。空間所限,他只能做一些類似卷腹、俄羅斯轉體的動作,這種時候就十分后悔當初為什么沒學瑜伽,或者學點兒道家打坐什么的也好啊。其實還有一個最能讓人放松并感受到rou體存在感的活動,那就是自慰,擼一把能讓一個男人最大限度體會到身體的奧妙,但李維斯輕易不敢使用這項必殺技,因為他剛剛經過四天饑寒交迫缺乏睡眠的生活,實在不敢浪費自己有限的體力。萬一霍克也是餓飯愛好者呢?為了彌補這一缺憾,他只能在鍛煉和思考的間隙回憶一下自己沒羞沒臊的新婚生活。話說回來,他們倆那時候真是yin蕩啊……值得慶幸,當他越來越清晰地感覺到饑餓時,禁閉室的門響了,門上的小格子被打開,一束暗淡的光線投進來,接著有人從外面給他遞進來一個熱狗、一瓶冷水。離他被關進來應該有十個小時左右了,李維斯下意識地往那束光線撲過去,帶著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渴望。然而不過一秒鐘光線便消失了,小格子關閉,獄警的腳步姍然離去,四周再次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靜。短暫的光明盡管極為微弱,但卻讓黑暗顯得那么殘忍,那么恐怖,李維斯背靠著門劇烈呼吸,聽到自己吞咽唾液的聲音,眼睫眨動的聲音……他摸索到熱狗慢慢地咬著,連牙齒咬破腸衣的聲音都像炸雷一樣清晰。才十個小時而已,接下來還長著呢。李維斯不斷在心里重復著這句話,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在讓自己絕望。他抓著自己的腳踝,輕輕摩挲麥穗紋身的位置,那是宗銘親手幫他紋的,還答應他如果將來洗不掉,自己就陪他在同樣的位置紋一個一模一樣的。是的,他不孤獨,雖然他身在地獄,但UMBRA所有人都陪著他。他們都和他在一起。李維斯在內心從一默數到十,調整呼吸,繼續之前的固定格式回憶。第167章S6E27.平行艙極端的封閉并沒有帶來極端的麻木,相反的,人的感官卻變得異常敏銳。五感仿佛脫離了身體,李維斯蜷縮在黑暗里,能聽見自己心臟瓣膜的顫動、毛孔的翕張,能聽到排水管的水流聲,甚至能聽見核反應堆低沉的轟鳴。他閉著眼睛看見無數蝙蝠倒掛在眼簾上,睜開眼卻看到黑暗中蹲據著素不相識的幽靈——一個沒有臉的女人注視著他,心口的大洞鮮血涌流。回憶到第幾年了?哦,對,是去年,他剛剛回憶到他的二十二歲,他認識了宗銘,知道了吳曼頤的故事。所以他才看見了吳曼頤。靈魂是真實存在的嗎?世上有鬼嗎?人死后還會在另一個空間看著這個世界嗎?他覺得這些問題荒謬極了,但卻忍不住相信它們的答案全都是肯定的,因為他無法克服二十三年來篤信的常識,控制不住地依賴著自己的視覺和聽覺來認識世界。盡管內心深處茍延殘喘的理智一直在告誡他,那只不過是感覺剝奪造成的幻覺。李維斯已經記不清自己做了多少輪分段記憶,或者五輪,或者七輪……一開始他還能控制自己不沉迷于意識,可隨著感覺剝奪越來越嚴重,他開始越來越害怕清醒。因為一旦醒來他就要面對黑暗和寂靜的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