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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來了墨天翰率領墨家軍在伏擊戰中以少勝多的消息。 墨天翰的汗珠一滴滴灑在黑色的焦土上, 他紅著眼睛, 一個個將自己熟悉的將士的尸骨立冢埋葬; 在韓芷第二次試驗出來的藥粉差點把自己毒死的時候,墨天翰已經帶著剩下的兵將穿過荒漠收復失地; 黃沙遍地, 墨天翰的嘴唇干裂得脫了皮,也不知道是誰吹起了羌笛, 墨天翰身旁的將士一個接一個倒下:整支軍隊一片肅寂,誰也不知道自己這一次還有沒有機會回去故鄉; 在韓芷改良第三次藥粉的時候,墨天翰如若困獸一般守著孤城; 朝廷的供給遲遲不到, 他們殺了馬匹做軍糧,后來馬匹也沒有了,平時非珍饈不嘗的國公府小公子, 帶領著兵將率先吃起了草根; 在韓芷第四次藥粉終于有了些眉目的時候,墨天翰收復了失地; 大雪蔽天,墨天翰跪在雪地里,找到了父母的尸骨,抬靈啟程回故都…… 在韓芷的藥粉即將成功的時候;墨天翰一行被皇帝擋在了京都之外; 平日里和顏悅色的皇帝對著墨天翰橫眉冷對,一旁的虞貴妃捂著唇嬌嬌地笑:“哎呀!天翰年紀輕輕可真了不得!可要不是定國公拋棄大義冒進敵營,咱們松國也不會遭受這番災難……啊,我說錯了!如今已經沒有了定國公,只有罪人墨雍及其親故……” 歷經一年多的時光,少年九死一生,收復失地,扶靈回了京都,迎接他的是冰冷的城墻,還有皇帝居高臨下的責問:“你有何臉面帶罪人回京都?” “舅舅,”少年的嗓音粗糲,雙膝跪地,額頭磕出了血:“我求求您,母親是您的meimei啊……” “我沒有這樣禍及了整個蒼生的meimei!”城墻上的皇帝高聲斥罵,冷面無情,眼神卻不敢對上少年不敢置信的臉。 “天翰??!你的母親已經被陛下下令剝離皇家玉牒,你可不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冒認皇親——”虞貴妃仍舊嬌嬌地笑。 曾經威風凜凜、踏馬過京都的墨家軍,如今只剩老弱殘將,他們日以繼夜,帶著滿身瘡痍歸家,迎來的只是一道冰冷的圣旨:“墨家軍歸入虞將軍麾下,罪人墨雍夫婦遺體不得入京,墨天翰軟禁原國公府,押后再判!” 滿朝文武,周邊百姓,無一人為墨家求情。 他們被前段時間人心惶惶的日子給嚇怕了,縱然如今的墨家軍看起來凄慘又如何?那是他們咎由自??! 墨天翰最后已經不再求情。 少年木著臉頰,拒絕了所有人的攙扶,一個人將父母的遺體推到京都對面的高山之上,往下便能看到整個京都——他們用命守護的百姓,因為一次不知真假的冒進的傳言,徹底否定了他們以往的功績,將他們阻隔在了京都之外! 墨天翰想笑,笑自己父母的蠢笨,笑自己以往的癡傻,笑蒼生的忘恩負義; 他又想哭,哭父母的不值,哭那些飛濺的血,死掉的戰士,哭那些盤旋在疆場上的陰魂…… 然而墨天翰卻發現自己已經流不出淚來。 這世道,怎么可以骯臟至此? 這天下,怎么能如此腥臭? …… 墨天翰在父母的門前呆立了五天,最后倒在了父母墳前,人事不知,發起了高熱。 為彰顯仁善,皇帝高調地派了御醫去診治,然而墨天翰的病癥遲遲沒有好…… * 墨家軍被阻攔在城門之下,墨天翰被軟禁的消息傳到天外閣附近的時候,韓芷正在進行最后關頭的實驗,當她將藥粉放入蠱蟲罐里的時候,韓芷拿來做實驗的小蟲子悉數貼在罐子底部不再動彈…… 這是……成功了?! 韓芷幾乎要喜極而泣! 她不動聲色地服下了藥粉,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間從床底下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銀票塞在懷里,跟往常一樣裝作出去找馬曉昀的模樣,實際上卻是摸到了早就摸好了路線的馬行。 因為韓芷體內放了蠱蟲,虞貴妃不覺得韓芷能逃出她的手掌心,平時也沒有布下眼線守著韓芷,韓芷的行動出乎意料地順利。 韓芷已經做好了準備,等她逃離了虞貴妃的掌控之后就找一個沒人認識的偏僻村落繼續茍著,一邊盡力做蠱蟲的解藥,要是五年內做出來了,那就茍一輩子;要是沒有做出來,十年后估計也能脫離這個世界了…… 韓芷計劃得很好,冷不防卻在馬行里聽到了一段對話。 “那個墨小將軍也是個能耐的,可惜收復了失地又怎樣呢?皇帝還是不讓他們進京都——” “這也怪不了皇帝,前段時間人心惶惶,大家都以為松國快要亡國了……” “其實,要不是墨小將軍,估計我們現在已經是亡國奴了,而且墨家這些年的功勛……” “怎么,你同情墨家?同情也沒用!以后可能都沒有墨家了!墨家軍并入了虞家軍中,墨小將軍似乎身染了重疾,一直沒有好……” …… 韓芷沒有再聽下去。 她是知道墨天翰的體質的,打死韓芷也不相信墨天翰會纏綿病榻。 她想起虞貴妃之前給她的給墨天翰下毒的任務,如今墨天翰宛若喪家之犬誰也可以踩一腳,又在虞貴妃的眼皮子底下,如若是下毒的話…… 這時候馬行的伙計走了過來,殷勤的聲音喚醒了恍神的韓芷:“小公子,你要去哪里?” 明明已經做好了找一個偏僻地方茍起來的準備,可是話到嘴邊卻不由地有些說不出口。 “小公子?”伙計又開始催促。 韓芷閉了閉眼,她想起校場上披著銀甲、眼眸明亮的少年,少年精忠報國的誓言猶在耳畔。 他踐行了自己的誓言,九死一生地回來,卻迎來了所有人的拋棄…… 他該有多傷心??! 韓芷深吸了一口氣,咬緊了牙關:“去京都!” * 韓芷頭一次來到了曾經京都赫赫有名的定國公府。 “定國公府”幾個字的牌匾已經被撤下,原本氣派的大門口一片臟亂、扔滿了雜物,門口的石獅子也被砸掉了一只眼睛,門口沒有仆從,只有一堆嚴陣以待的兵將守在兩旁。 韓芷不敢驚動這些兵將,只能在暗處每日留意著定國公府內的景象。 眾人都知道皇帝明面上派人來給墨天翰治病,但實際上墨天翰并不受皇帝待見,留著墨天翰只為了牽制墨家軍不發生叛動。 這種時候,為了避嫌,自然不會有人來看望這個傳聞中‘病重’的少年,韓芷在旁邊蹲了好幾天,只看到了幾個大夫進出。 韓芷覷著一個大夫身后和她身量相當的一個小童,決定搏一把。 她跟上那個小童,原本打算打暈他找機會偽裝他混進定國公府,卻發現那個孩子有一個濫賭的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