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35
云宿深陷牢獄的事情,多數人尚不知情,對外只道是生了重病,須得閉宮靜養。 女帝忙于朝政,也沒給月滿齋過多眼神,但寧莞知道,有不少雙眼睛隱沒在不為人知的暗處,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 她對公西耀無端的不喜,到底還是惹了兩分懷疑。 寧莞稍一思索,自我行我素,坦坦蕩蕩,大大方方。 她稱女帝一聲師父,又常隨侍左右出入各處,女帝多提攜女子,如無意外,這以后不出大錯,自能穩步上升。宮廷內外看得明白,自然也多給薄面三分,敬重有加。 饒是公西耀身為皇子,到月滿齋當天,宮人為表客氣,也抱著他右屋里來送些禮,再問幾句好。 小兒剛吃了一碗奶蒸蛋,舌頭尖兒還甜滋滋的,窩在翠衣碧褂的宮人懷里,高興得很。 這些日子在正德殿時常能見著,他對寧莞已經很熟悉了,揮起手,“寧、寧大人……” 寧莞斜抬起眼,見他張著嘴,一角還流著口水,冷淡地應了一聲,回了三殿下幾字,很快又收回視線。 宮人抱著小兒離開,他就趴在肩頭,鼓了鼓嘴巴。 寧莞也沒瞧見,只翻著手里的書。 她第一次見到水風嵐是在兩年后的冬末春初,日暖風和,山花欲燃的天。 聽到內侍稟報,女帝要她隨駕出宮時,她正坐在彌漫著散不盡的痛呼慘叫的陰濕牢房里,靜然地看著獄卒輪番酷刑一一審訊。 她在熱水里浸了浸有些發涼的手,擦凈了方才走出去。 此次出宮,除了她,一道出去的還有三歲的公西耀。 寬敞華麗的馬車里,女帝捏了捏幼子的臉,一笑不語。 馬車停在殷都城郊的一座偏僻老宅,寧莞跟在后面,跨過朽爛的門檻,穿過中堂前庭,終于在假山邊的角亭里見到了十七歲的水風嵐。 穿的是日常行事方便的束腰窄袖衣,高挑窈窕,宛如一枝青青細柳。 五官是極柔美的,細細彎彎的眉,淺粉如櫻的唇,還有一雙天生暈水含情的眼。 若只論這些,無疑是一位年華正好的美人,只是……眉間冷戾沉沉,眼邊陰翳不散,唇角也是平平,繁枝綠葉的倒影壓疊在她腳邊,無端更添兩分冷郁。 這副模樣很能嚇唬人,公西耀邁著兩條尚只有短短一節的腿,抓住寧莞的裙子,往她身后躲了躲。 寧莞拎著他的后頸衣,顛起來往前一擱,漠然道:“好好走路?!?/br> 公西耀癟嘴,垂下頭去,慢吞吞地往前。 寧莞和公西耀坐在一側的美人靠上,女帝與水風嵐對坐石桌。 她一邊給公西耀剝桔子,一邊悄然觀察著兩人。 女帝:“難得回來一趟,是有什么消息了?” 水風嵐的聲音和人一樣,又著深深壓下的暗沉,“是,應是在靖蒲江以南,清州,賀州,江都,盛州一帶,只待一一排查,想來就能找到去處了?!?/br> 女帝點頭:“不過兩年就有這樣的進展,你怕是吃了不少累,也不必這樣著急,慢慢來吧?!?/br> 水風嵐應了是,但見她似有些不以為然,擱下茶杯再說道:“切勿冒進,無論做什么,自己心里都要有分寸,有桿秤,過了界,事事就難料了?!?/br> 水風嵐看她一眼,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寧莞又掰下一瓣橘子,這是已經在找那什么皇室至寶了? 公西耀被塞了一嘴酸溜溜的橘子,兩眼淚汪汪,他就知道,這么主動給他剝橘子吃,肯定不安好心,現在……果不其然。 寧大人怎么那么壞呢? 回宮的路上,車馬緩緩,寧莞也不遮掩自己心中的好奇,直言問道:“師父,那位水姑娘不常在京里嗎……” 她大方問起,沒有旁敲側擊,女帝對此很是滿意,回道:“她家在大靖,自然在那邊活動,漫天遍地的跑,朕有不少事須得她辦的?!?/br> 寧莞笑吟吟的,贊嘆道:“水姑娘年紀輕輕,便可擔大任,定是有過人之處。我方才見她不茍言笑,神情陰郁,還心中嘀咕了兩句,現在一想倒是以貌取人了?!?/br> 女帝撥了撥杯盤,順口道:“擎天架海,驚才絕艷?!?/br> 只有水風嵐不想學的,沒有她費心思學不會的,旁人須得費十數年功夫勤學苦究的東西,她短短幾載就能引而伸之,觸類旁通,這樣的人,天生就與一般人是不同的。 女帝掠起眉眼,“朕初見她,不過七歲幼孩?!崩淙灰恍?,“她拿著一把刀,帶著幾個孩子,殺了一片六芒寨里窮兇極惡的匪徒?!?/br> 她瞇了瞇眼,“你肯定想象不到,朕看見她時,有多驚訝?!?/br> 她本要剿滅六芒寨,未曾想倒是跟在一群不上十歲的小孩后面撿了便宜。 女帝說完話靠枕假寐,寧莞心里思量,回到宮中便想法子探了一番那所謂六芒寨之事。 她如今涉身刑獄,查起來倒也方便。 六芒寨原是一方匪徒聚集,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當年女帝也不過十八九的年歲,年輕氣盛,一心要做出點兒事來,叫那些不長眼的好生看看,便帶人圍剿六芒寨。 六芒寨自然是被徹底剿滅了,但公西笏具體是如何行事的,卻無人得知。 依今日所言,一大半的功勞該歸屬在水風嵐身上。 水風嵐為何會出現在匪寨? 水風嵐五歲被拐,七歲在六芒寨與女帝相識,這樣看來,應是被人牙子偷賣到了北岐。 不是在路上被六芒寨打劫堵了個正著,就是被賣的人家遭了匪徒,一起挨了禍事。 寧莞揉了揉眉,悶頭一睡。 …… 又過了兩年,這是寧莞第二次見到水風嵐,她已經查到了盛州寧家頭上,特地回來一趟,以作稟報。 通過零零碎碎的消息匯總和女帝日常里的三言兩語,寧莞對水風嵐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 她對女帝言聽計從,且極端擁躉,誰若出言不遜落在她耳中,能當場下毒要了對方的命。 為人警惕也相當謹慎,除非主動現身,否則很難找到她,她擅以奇門遁甲五行八卦擾亂視聽,叫人無從下手。 手段狠辣,心計詭譎,也只有女帝鎮得住她。 算算年月,后面在大靖犯案三十余樁,也是在女帝駕崩之后的兩三年里犯下的。 寧莞合上書,嘆了一口氣。 公西耀從外面跑進來,手里拿著一疊紙,他已經五歲了,身量躥高了不少,輪廓面容已經隱能窺見一兩分郗耀深的模樣。 他把紙遞給寧莞,“寧大人,一共五十遍我都寫完了?!?/br> 寧莞瞥過,面無表情,“哦?!?/br> 公西耀歪頭看她,問道:“寧大人,我的字寫得可工整了,你不夸我嗎?” 寧莞說道:“夸不出來?!?/br> 她抬眼一看,“聽說昨晚三殿下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