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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了兩碗面來,深林鄉野小客棧,也不特別講究什么味道,寧莞吃了幾口就停了筷子。 裴中鈺看了她一眼,旋即又垂落眼瞼。 用過面,他便出了門,寧莞一個人在屋里坐了會兒,眼見時間不早,叫了小二打水來。 條件有限,寧莞只簡單收拾洗漱了一番,和衣側躺在床上。 這邊是夏末秋初的時候,不冷不熱的,氣候正好,沒一會兒就叫人來了睡意。 她一覺睡得舒服,早時起來,將將下樓,裴中鈺方才從外面回來,一身的晨露,鬢染冷霧,給本就冷淡澹漠的眉眼更添了幾分冽然。 寧莞尚不知現在是哪一年那一月,但知道離當年的水河鎮定然已經過了好些春秋。 看著進來的清俊劍客,寧莞都不覺有些恍惚,她見過這位十三四的模樣,也曾在十七八的年歲里相遇,更有花燈節火樹銀花中二十出頭的偶遇,一直到如今…… 雖相處不多,竟也怪異地生出一種看著他長大的錯覺。 “早飯?!?/br> 寧莞回神,接過他遞來的油紙包,里面是熱騰騰的包子。 光聞著味道都比昨晚吃的那碗面好。 隔著油紙,掌心溫熱,寧莞笑了笑,輕聲道:“多謝師父?!?/br> 聽到師父這個稱呼,裴中鈺想到昨晚特意去山上見的道人。 異者……怪也。 他垂了垂眸子,凝視著劍柄墜下輕輕曳起的雪穗,良久才又抬起眼來。 坐在方桌旁的女子一口一口咬著包子,眼簾輕輕半落著,髻邊簪著素色絹花,清秀和靜,與清江芙蕖別無二致。 他一頓,突然略略抿起唇角,現在是第一百零二次。 用過早飯,便不在此逗留,兩人再度出門。 裴中鈺雙親早逝,由祖父祖母撫養成人,兩位老人在三年前便相繼過世了,他孑然一身,也很少回裴家的空宅子去,多是浪跡天涯,四海為家。 他見過大漠雪山,長河落日,也見過小橋飛花,曲流婉轉。 如今帶著寧莞,倒不好這樣走哪兒算哪兒。 思慮片刻,便決定轉道南江,回往裴家老宅。 走了約莫半個月,在涼風索索的時節里才抵達目的地。 兩人剛走到南江城外的紅楓林,便碰見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路上總有人妄圖挑九州一劍下馬,借以正道,而這一次是寧莞頭一回看見裴中鈺拔劍。 斂盡的鋒芒畢露,眉眼間不再是平日精致的冷淡,而是利刃的凌厲與寒霜的冷峻,俯視睥睨著不屑一顧。 這便是站在劍者高峰,雪山之巔的男人。 九州第一劍,一劍平九州。 寧莞牽馬站在遠處,看著那處紅楓落葉,霜衣漸染,不禁出神。 直到那邊刀劍聲停,她才長長呼出一口氣來。 不怪名門閨秀戀慕,江湖俠女傾心,饒是她這種零零總總加起來算老人家的,也忍不住晃神,這樣的劍客,殺傷力太大了。 寧莞搖搖頭,平緩下心緒。 裴中鈺慢步過來,接過韁繩,又是素日不疾不徐的樣子。 他走了幾步,不見寧莞跟上,側了側身子,疑惑地看向她。 寧莞一笑,立時跟上。 初到南江的第一天,成了最深刻震撼的一份記憶,之后的日子更趨近于平靜。 秋天悄悄過去,冬日伴著冷風吞沒最后的一絲溫暖。 時隔四月,寧莞終于蓄起了一絲絲的內力,雖然少得可憐,卻也聊勝于無。 晚上吃飯的時候,寧莞說起這事兒,問裴中鈺這進度如何。 對面舀了一勺湯的男人遲疑了一瞬,說道:“不大好?!?/br> 旁邊的老管家笑瞇瞇道:“老奴記得,少爺五歲的時候初學了幾天,就能把院子里的石桌拍斷了?!?/br> 寧莞張了張嘴,她學了四個月,別說拍石桌子,木桌子都拍不斷。 裴中鈺將湯碗放在她手邊,清聲道:“不必和我比?!?/br> 老管家附和道:“是啊,小姐別多想,老太爺常說,少爺這樣的天資,上下五百年也再難找出一個的?!?/br> 寧莞表情有點兒微妙。 照對方的天資本事,學一輩子怕不是都學不到他的五六七分吧。 這樣的話,她得什么時候才能回去? 寧莞心中升起了緊迫感,這天晚上后更努力了幾分。 無奈武學一道,根骨是基礎,練習時候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進度依舊緩慢。 南江的隆冬時節從不見雪,卻一點兒也不比北方暖和多少。 早晨出門看裴中鈺練劍,她也得披著厚絨斗篷。 裴中鈺每日不到卯時起身,練劍一個時辰,寧莞跟著過去,坐在廊下,凝神細看。 她還沒接觸劍招,底子還沒打好,筋骨都沒通暢,只先旁觀琢磨琢磨,等以后也能少費些功夫。 天際大亮,雞鳴犬吠,裴中鈺停下中的劍,寧莞便照常提起爐子上的銅壺,倒了一杯熱水端過去。 裴中鈺捏著茶杯,看她含著淺淺的笑意。 他背過身,唇角微翹,將杯中水一一飲盡。 冬天難熬又漫長,第二年的春天,寧莞總算有了些進步。 經過深思熟慮,她覺得還是選擇主修輕功。 裴中鈺是天生的劍客,在劍術之道,旁人望塵莫及,她本就天賦普通,學一學倒是可以,但若一個勁兒往這上面死磕,說不定一輩子都回不去。 還不若改練輕功,在這個上面學他本事的七八分還能有點兒盼頭。 寧莞說起輕功之事的時候,裴中鈺剛從廚房出來,點點頭,沒什么意見。 她笑問道:“師父在廚房做什么?” 裴中鈺將放在木盒子里的糕點捻出一塊,遞到她唇邊,緩緩道:“吃吃看?!?/br> 寧莞愣了一下,下意識張嘴咬了一口,是香甜的味道,又有荷香的清爽。 她眨了眨眼睛,忙從他手上將剩下的半塊接過來,側過身,盯著院子里開得正盛的迎春花。 第65章 初春的風還有寒冬料峭的余溫, 拂過衣角, 透著微微涼意。 她捏著糕點,靜了半晌, 才又轉過來, 眉間掠出點點笑意, 說道:“您還有這樣的手藝呢?!?/br> 裴中鈺聽她這樣說, 語聲平緩:“祖父教的?!?/br> 老人家有一手好廚藝, 耳濡目染的, 他也學了不少。 寧莞略略斂神, 抿唇一笑。 兩人在朱紅色廊檐下, 遠可見鴻雁北去, 云過天空。 寧莞捧著盒子回到自己的房間,盤膝坐在小榻上,點了點俯臥在薄薄油紙上的小兔子。 春日是南江悠悠的水, 迢迢遠去,寧莞也收盡心神。 練武的日子辛勞又艱苦,不是精神的疲憊, 而是身體的折磨。每日一通下來, 腰酸背痛,四肢虛乏, 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