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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自己的藥園子,她和華霜序關系尚可,寧莞平日需要的藥材多從她那里取得。 兩人時常在一起探討醫術,漸漸熟絡,關系不錯。 這天寧莞照例過去采藥,正巧五夫人也在,身穿褐色的短衣長褲站在稻草棚子里,手里捏著把蒲扇,呼啦啦地扇著風。 看到寧莞背著藥簍子進門來,她眼睛一亮,忙揮了揮手里的大扇子,招呼她近前來,“專門等著你呢,我一會兒要出谷,沒得空閑,你稍晚些替我走一趟地牢吧,去給那些半死不活的上些藥,吊吊命?!?/br> 這也不是什么大事,寧莞以前也替她去過幾回,放下手里的小鋤頭,應道“行的?!?/br> 五夫人臨走時又囑咐了一句,“這回逮住的幾個都是些有用處的,可千萬別叫他們見閻王爺去了,否則谷主要怪罪的?!?/br> 她點點頭,表示自己記下了,五夫人放心地走了。 寧莞在園子里挖了半背簍的藥草,到摘星閣外面的溪流邊清洗干凈,才拎著回到溫素給她收拾出來的一個小藥房里,忙忙碌碌一下午,直到黃昏時候夕陽西下她方停手,收拾收拾帶著藥箱出門。 華霜序下樓來正好碰見她,也沒說什么。 與洛玉妃古怪陰沉中的冷漠不同,華霜序更多的是一種與外物隔離、隨心所欲的漠然。 這樣的性子注定不可能與人熱絡親近。 寧莞直接去了地牢,踩著石梯下去,全身上下都涌上一股陰森寒氣。 地牢里的人也認得她,指了個方向,“寧姑娘你往里走,人在十三號牢里?!?/br> 寧莞:“聽五夫人說是新抓進來的?” 那人答道:“是,朝廷的人,狗膽包天地來清剿咱們半月谷的,十三號里的那個是指揮使呢?!?/br> 寧莞恍然,該是那位周大人周曄青吧。 十三號牢在靠墻最底處,臨近地下水渠,最是潮濕陰寒,鋪蓋著的枯稻草濕浸浸的,濃重的血腥都掩不住四溢的霉臭味。 周曄青身上被砍了兩刀,傷口凝著血污,看著有些嚴重,不過并沒有傷到要害。 寧莞打了水來幫他清理干凈,針線縫合,上好傷藥,等到做完這些已經是一個時辰后了。 她起身活動活動僵硬的脖子,叫來人照看著,這才提起藥箱準備回去。 剛出牢門,將將走了兩步,一只手驟然拽住了她的裙擺,眼睫微是一顫,下一刻便聽得有人虛弱地嗚嗚咽咽,“大爺大娘大姐啊,你們行行好放了我吧,我和那姓周的真不是一伙兒的,我就是一個江湖路人,只是在你們打架的時候恰巧路過而已,真的!” 寧莞低下頭,看見牢里的那張臉不禁一愣,“師父”兩個字險些脫口而出。 這個凄凄苦苦,抖著手聲音發顫的不是別人,正是晏商陸。 現下還是年輕的時候,唇邊光溜溜的不見須髯,最多不過十七八的年歲。 只是處境凄慘,看起來有些狼狽。 寧莞默然,難怪她師父說和周曄青有過一段過命的交情,現下可不是性命攸關嗎。 當著旁人的面,寧莞也不好說什么,只能暫時以這兩人身體不行為借口,叫守牢的人給周曄青和晏商陸另換了一處干凈的地方,之后便匆匆離去。 見到了晏商陸,寧莞有些恍惚,晚間在六層看星星的時候,都心不在焉的。 華霜序倒是難得見她這樣,問了一句,“是叫什么擾了心神?” 寧莞猶豫了一瞬,開口道:“有一位舊日好友,被誤當作朝廷中人關押在地牢里,我有些擔心,師父,有沒什么辦法……” 她欲言又止,華霜序仰倒在躺椅上,“半月谷起勢不過幾年,朝廷將這里當作山匪寇賊意圖清剿,但半月谷是無意與朝廷作對的,這次扣押指揮使,不過是想借此撈些好處,不會動他們。少則十五日,至多一月,就會放他們離開,你若實在擔心大可私下照看一些?!?/br> 有了這番話,寧莞稍是安心,特意從五夫人那兒攬了地牢的活兒,每日都要抽空過去一趟,順便叫溫素做些燒雞鹵rou之類的放在藥箱子里帶去,給她正是青少年長身體的可憐師父好好補一補。 晏商陸捏著雞腿,感動得痛哭流涕,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哽咽道:“這位jiejie,你真是個好人,我實在無以為報,你看以身相許,入贅上門兒成不成?” 寧莞:“……吃你的吧?!彼龓煾改贻p時候似乎比后來還要不靠譜些。 被無情地拒絕,晏商陸失落地摸了摸自己的臉,自言自語著,“天天給我送好吃的,我還以為……唉,原來不是中意我嗎?” 寧莞:“……”呵呵。 寧莞送完東西就走了,晏商陸唉聲嘆氣,看向狼吞虎咽將吃食毀尸滅跡的周指揮使,“老周啊,我有點兒難過?!?/br> 周指揮使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天涯何處無芳草,小兄弟,你還年輕,要想開些?!?/br> 晏商陸咬了一口雞腿,長嘆一聲,“人生何其艱難啊?!?/br> 周指揮使:“……”你們這些搞異術的,是不是都這樣多愁善感? 周曄青等被關了一個月,半月谷終于與朝廷說和,確定了他們江湖門派的身份,去掉了烏合之眾的名頭,又有華霜序與谷主進言,幾人完好無損地走出了地牢。 他們離開時,寧莞并不好上前相送,只能和華霜序站在摘星閣頂層,遠目相送,揮了揮手,也不知道他們看見了沒有。 此事終于了結,寧莞又全心沉浸到學習之中。 因為要看觀星,她便日夜作息顛倒,每天晚上抬頭看星河,看得是頭暈腦漲,兩眼發昏。 轉眼過去兩年,星命之術寧莞也算走進了正門。 至于相術方面,華霜序道自己只是略有涉獵,但即便如此,也勝過天下不少人。 再有就是新藥的研制,五夫人是醫術好手,她與師翡翡鉆研的方向不同,江湖醫者對研制藥毒更為精通,有她的幫忙,雖然藥物的創新仍是極其艱難,寧莞也還是有不小的進展。 下午聽五夫人高談闊論,晚上聽師父說星河道星命,讓寧莞頗有感慨。 大晉前中期確實異才能者輩出,也難怪后人說這段時間耗光了幾百年天地間累聚的人才靈氣,以至于到了后面連一個像樣的本事人都沒有,撐不出場面,終究頹頹衰落。 日子不緊不慢過著,這是寧莞到半月谷來的第六個年頭,春末夏初的涼爽好天里,谷中格外安寂,似風雨欲來。 寧莞在溪邊洗干凈了挖藥草的小鋤頭,凝了凝神,轉頭去廚房給師父華霜序熬藥。 華霜序病了,病得很嚴重。 三年前出門遭人算計受了重傷,傷及心肺,傷勢又拖得久,哪怕當時救回了一條命,還是落下了不少隱患。 寧莞將熬好的藥送到房間里,就聽她呼吸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