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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細微腳步聲下意識抬起頭來,視線落在寧莞身上時不禁微微一頓,稍有些詫異,“是寧大夫啊?!?/br> 距離上次晚間在相國寺一遇,已時隔大半月之久,張大夫等來等去也沒等到人,每天睡前都要摸一摸自己半禿的腦袋失望嘆氣,想著對方莫不是把答應的事兒給忘了吧。 昨天晚上他還絮絮叨叨與妻子說起,不想剛嘀咕完,今日人就來了,張大夫望著那云鬢風鬟烏黑長發真是喜出望外,立時放下捏在手中狼毫,忙忙站起身來,先揮手打發了學徒出去,才請人落座,又沏了兩杯熱茶。 雖然面上還是正經著臉色,但那濃眉短襞上隱隱捎帶著幾分和悅,他說道:“寧大夫,此次上門,你那藥膏可是配好了?” 寧莞將小瓷盒擱在漆紅木桌面兒上,微彎了彎唇,抿著一絲淺笑,說道:“這就是了?!?/br> 張大夫打開蓋子,凝脂一般半透明的淺烏色藥膏臥在小盒中,撲面而來的便是一股含著春枝茉莉的細微冷香,淺淺淡淡的,沖散了藥材本身的苦澀,輕嗅一口,味道極是喜人。 寧莞那一頭黑亮柔順的長發很是有說服力,張大夫根本沒有問旁的,只問道:“這個該怎么使?” 寧莞指尖輕點了點額角,回道:“洗發后干晌了,用來涂抹的?!?/br> “張大夫可以隔兩天試試,用后應該會有些發癢發熱,并不礙什么事,約摸個小半月,我想著應該就能見著些效果了?!?/br> 她說的言之鑿鑿,張大夫伸著手磨了磨下巴處的胡茬子,“寧大夫,你別是唬我吧?” 寧莞抿了一口茶,含笑道:“我說的不算,你也不信,是與不是,張大夫試過就知道了?!?/br> 她每天起早貪黑,日日泡在藥房里,來回反復琢磨,還添了蟲蠱及回春露兩味藥,大大增加了生發的效果,除非是祖輩遺傳或因身體病變而引起的脫發,一般的頭皮發根問題還是有信心可以解決的。 張大夫聞言,揚起笑,“說的是,試過就知道了?!?/br> 談完這事兒,寧莞就直接離開了,與保榮堂合作售賣生發膏的事情,等張大夫頭頂上出了效果,更有了底氣,再來相商也不遲。 張大夫也沒耽誤,拿起瓷盒就往后頭去,叫人給他打些熱水來,避開人眼偷偷摸摸洗了個頭。 …… 寧莞離開保榮堂又去了畫齋,小太子即將回京,即便二師弟嘴里盡說的好話,但帝王心術,內里到底是個什么意思什么心思并不得而知,無論如何,她得趁著這接下來的一個月多學些東西,給自己多添些保障。 云空蟬、衛檀欒以及裴中鈺這幾位不必急于一時,醫卜星相山,山這一行就算了,畫符念咒通靈什么的不大現實,占卜、星命,相術這三者現如今倒是更和時宜一些。 寧莞去的是一家名叫“賦雪”的畫齋,新開張不久,收拾得很妥當。 竹簾花窗,青瓶玉枝,處處都透著風雅。 名家畫作的真跡寧莞是買不起,在無人問津的角落里轉了轉,運氣不錯地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將懸掛在邊角上的畫像取了下來,漫步到掌柜處結賬。 掌柜的是個書生打扮的中年男子,他停下撥打算盤的動作,瞄了一眼畫像,又挺是詫異地看了眼遞過銀子來的寧莞,小姑娘年紀輕輕的,沒想到居然對江湖卜者感興趣。 寧莞卷好畫,去合淓齋買了些糕點,才打道回府。 …… 白笳月白冶姐弟正從詠風館出來,五皇子李景泰動作迅速,已經使人打探到了七葉貂的蹤跡,據聞那只貂現居在一個叫十四巷的地方,是個有主的。 五皇子的意思是用些銀錢買回來便是,白家姐弟聽到“有主”兩個字卻是突然改變了主意。 那家伙吃了他們的毒蟾蜍,本來是打算狠揍一頓稍解口惡氣就算了,沒想到居然是個有主的,有主的好啊,正好找上門兒去理論理論算算賬啊。 盛宴獻禮因為皇帝偶感風寒身體不適往后推了兩天,今天晚上不必入宮去,白笳月讓柯將軍派重兵把守她的東西,自己則是和白冶一起,帶著幾個南羅的和兩個大靖的侍衛坐馬車去往十四巷。 白冶心情不錯,壓著嗓子低聲說道:“姐,咱們一定要借此機會好好敲那人一筆?!?/br> 白笳月終于露出了這幾日來第一個微笑,“那當然,冰雪毒蟾蜍本來就值錢,師父說了,一般蠱師是練不出來的,有道是物以稀為貴。而且這還是我們千里迢迢過來準備給靖帝獻禮用的,意義不一樣,就更值錢了?!?/br> 白冶應道:“是啊,畢竟可不是誰都有咱們師父一樣的本事?!?/br> 話里提到中風的便宜師父,姐弟倆又突如其來的沉默了。 白冶嘆息道:“咱們師父命苦?!?/br> 白笳月:“我們的命也不好?!?/br> “誰說不是呢?!?/br> 這個話題總讓人不大得勁兒,白笳月拉下兜帽,斜了斜眼覷著輕輕揚起的簾角,“好像到了?!?/br> 她話音剛落,侍衛便在外面說道,“蠱師,已經到十四巷了?!?/br> 姐弟二人從馬車上下來,白冶揚了揚臉,便有人上前叩響了大門。 寧莞才剛回來不久,正坐在畫室里,看著新買的畫像。 畫中人男子約莫四十來歲,身高八尺,體型干瘦,一身紺青色的長袍罩在身上顯得過于寬松,他是個方正的國字臉,看起來挺有幾分凌然正氣,正正抬眼仰望著身邊的青青柳樹。 卜者晏商陸,比不得洛玉妃南域蠱圣的盛名,最廣為人道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大晉皇帝親赴蒼露山三請入朝。 野史傳聞他精通扶乩,可通天神,能測過去與未來之事,是這人間俗世里與上天離得最近的人,正是因為如此,大晉皇帝才會放下架子,學人三顧茅廬。 當然這些都是傳聞,真與假無從考究,但無論怎么說,能叫一個皇帝一而再再而三地親自請人,就這樣的本事也不是尋常人能有的。 寧莞將畫像掛在墻壁上,正想著要不要今天晚上就過去,禾生敲響了門,“小姐,有訪客上門?!?/br> 訪客? 寧莞壓了壓微散的發髻,莫不是榮恩伯府的人? “可知道來的是什么人?” 禾生回道:“不曉得,一男一女,還帶了侍衛,說是從詠風館來的?!?/br> 禾生并不曉得詠風館是個什么地方,寧莞倒是知道那是外朝來使住的地兒,心下疑惑伴著各種思量,腳下不停去往中堂。 將將走到外面,微微一抬眼,就看見了背對著正門站在屋里的瘦骨盈盈的人影,身上罩著的斗篷是歙墨一樣濃重而又深沉的顏色,即使是炎炎烈日也照不透去。 這樣的裝扮和背影,太過于熟悉,難免叫寧莞想起師父洛玉妃,不覺頓住了腳步。 第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