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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人怕極了蛇,光想想剛才的兇險都不由哆嗦,看向寧莞的目光便不自覺帶上幾分欽佩與敬畏。 有些人看上去是個漂亮清新的小姑娘,其實是個不得了的厲害人。 寧莞眼角微抽,摸了摸額邊散下的幾縷碎發,堪堪避過他的視線,應道:“可以的,大人稍等?!?/br> 她進屋取了銀針,又招了招蹲在榻上的七葉,與王大人一起去了另一邊的禪房。 齊錚將僅有的兩個侍衛都帶走了,往山上去清理現場追查蹤跡,是以禪房外無人留守。王大人推開門領她進去,就見須眉盡白的僧人坐在正中蒲團上,身披袈裟,捻撥佛珠,清頌佛音。 王大人:“鑒安師父?!?/br> 僧人睜開眼,緩緩起身,慈悲溫和,“王大人,可是大夫到了?” 王大人兩步錯開,露出站在身后的寧莞,說道:“是到了,方才有勞您了?!?/br> 鑒安大師搖了搖頭,隨著他二人一道走至床邊。 要說寧莞對什么蠱毒最熟悉,當屬蛇蠱,洛玉妃養了幾大缸子,那些年幾乎都是她在照料,也被咬過不少次,解此毒并不費神。 她動作熟練,有條不紊,細細的幾根銀針落在她手里,猶如神助。 逼出來的毒血呈烏黑色的一灘并伴有叫人難以忍受的惡臭,王大人捂嘴離得遠了些,靠近窗邊呼了一口氣。 寧莞看得多了,聞得多了,倒覺平常,盡力屏息的鑒安大師暗念了句阿彌陀佛,這位女施主真是定力深厚,還是他修煉不到家,竟叫這區區腐味兒亂了心神,罪過,罪過。 兩刻鐘的功夫,寧莞取回了銀針,過一遍火燭才小心收好,隨即給中毒二人的傷口處抹了藥,起身順捋衣袖。 王大人忙俯身過來瞧了兩眼,問道:“寧姑娘,這便好了?” “嗯,不過體內尚有余毒,須得日日服藥排出,我寫個方子交給大人吧?!?/br> 屋里有專供抄寫佛經的筆墨紙硯,寧莞到案前,提筆寫字。 正巧這個時候去寺外請的大夫來了,身穿玄裳的侍衛推開門,催促道:“我說張大夫,你就不能走快些嗎?人命關天的大事兒,你怎么就不急呢!” 跟在他身后的大夫四十來歲,長臉濃眉,蓄有短襞。他一跨進門,隨眼一瞥,正正好看見一女子立在案前,荼白色的交襟裙,烏黑濃密的青絲,柔順茂密地叫人不由心生艷羨。 張大夫摸了一把自己難以挽救的禿頭,很是不高興地重重哼了一聲,侍衛不知他要鬧什么幺蛾子,近前去拉住他的袖子,說道:“你這是做什么?快跟我過去吧,大人他們還等著呢?!?/br> 張大夫一把將袖子抽出,說道:“還去什么,你那兩中毒的兄弟估計都快醒了。嗨,真是害人,既然請了別的大夫,大半晚上的,還叫我過來白跑一趟,這位官爺,你做人可真不厚道?!?/br> 侍衛一頭霧水,茫然不解地跑進里頭看去。 寧莞擱下筆適時抬頭,笑道:“好久不見,張大夫?!?/br> 這是她第二次碰見張大夫,頭一回便是在不久前的魏老夫人壽宴上,老夫人舊疾復發暈倒,夷安長公主使人去請的便是這位京都保榮堂頗有名聲的張大夫。 那日也如今天這般,張大夫來的時候,她已經看完診寫完方子,老夫人也已經精神奕奕地下床了。 張大夫見她主動搭話,猶豫躊躇間還是上前,說道:“也是得巧,竟又在這兒碰上了?!?/br> 寧莞頷首,唇角抿著得體的微笑,張大夫看來看去,盯著那一頭青絲終究是按耐不住心里癢癢,捻了捻胡須,伸過頭去,壓低聲音生怕叫人聽見了,“寧大夫,我看你烏發茂密,怎么養護的,你瞅瞅我這個,有得治沒有?!?/br> 寧莞:“……” 張大夫泄氣,“看你這表情想來是不成了?!?/br> 寧莞:“也不是,回頭我配好藥膏送到保榮堂如何?” 張大夫揚起笑,“好好好,我等著,我等著?!币贿呎f著,臨走前,還往她頭上瞄了好幾眼。 寧莞抬手勾起一縷長發,唔了一聲,看來無論那個時代,禿頭都是一個大難題。 張大夫倒是給她提了個醒,這不失為一個商機,比起制作麻煩配藥稀有的回春露,和一般人用不上的解毒丸,生發膏應該會很有市場,女子以一頭烏黑濃密的秀發為傲,男子束冠也講究個美觀,這確實可以想想,說不定以后就靠這個養家呢。 寧莞心里有了些想法,瞇眼笑了笑,嗯,是得仔細琢磨琢磨。 屋里傳來些動靜,她打住發散的思維,轉身進去,里頭的兩人確實已經醒來,面色雖還是難看的,好歹不再是一片嚇人的青黑了。 兩人已經聽王大人簡單復述過一遍事情始末,虛弱無力地哆嗦著嘴連連沖寧莞道謝。 當時他二人倒下去,身上是恍若要化作齏粉般的疼痛,最后一刻想著肯定完了,沒想到運氣好能遇見貴人相助。 可惜,當時無知無覺,沒能看見王大人激情高昂唾沫橫飛說起的那場“從天而降”和“大戰蛇群”。 對方眼神怪怪的,似乎有些莫名的感慨和向往,寧莞輕咦一聲,搖搖頭準備告辭。 王大人親自送她出去,還給了雙倍診金,寧莞也沒客氣,盡數收了。 及至門前,王大人突然問道:“對了,還不知道寧姑娘現家住何處,姑娘醫術精妙,若得方便,這以后萬一有什么事兒也好找著人?!?/br> 對方是大理寺少卿,這明顯的交好線,寧莞并不隱瞞,說道:“十四巷寧府?!?/br> 王大人哦了一聲,一口氣還沒放下,齊錚帶著人從山上下來了,步履匆匆,走得近了,稍稍一頓,“王大人,表小姐?!?/br> 寧莞視線輕輕往他手上的佛珠瞟過,眼尾微微上揚,抱著七葉離開回房,慢步拐過鏤空的圓月門,隱約還能聽得那頭對話。 “齊兄可有什么發現?” “找到了這個……” “佛珠?這玩意兒有什么稀奇,寺里到處都是,許是哪個僧人上山不小心落下了?!?/br> “這是在蛇群出沒的不遠處找到的,并非普通僧人手里的佛珠,是鑒安大師所有,無論如何,有沒有牽連還得審過之后才知道?!?/br> 鑒安大師?可能嗎?寧莞袖中指尖繞了繞小貂的尾巴尖兒,若有所思。 不過,查案是王大人他們的事,她想想也就算了。 夜深人寂,一夜好眠,寧莞放好陶甕,收好行李披風,帶著七葉貂與昨日的那位小師父告辭。 起得早還沒吃早飯,出了寺門,寧莞便在不遠處的小攤邊點了一碗陽春面,熱騰騰的面條撒著蔥花兒,色香誘人。 她剛吃了兩口,相國寺的大門前便有一陣喧嚷,抬眼一看,駐守多日的大理寺諸人準備打道回府了,還羈押走了鑒安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