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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回齊昱身上,無奈嘆了句:“皇上真不記得今日是甚么日子?”齊昱在書房忙得昏天黑地,連自己幾日沒睡都不太記得清,聞言不禁皺起眉頭:“今日何日?十七?……難道十八?”李庚年正要搶答,此時館役忽然報來:“賢王、蔡大學士求見?!?/br>齊昱惑然抬了頭,“準罷?!毙睦镞€將近日政事過了一道,在想這二人有何事要奏。誰知賢王一進來就一臉春風地打禮道:“皇上萬福金安!值此萬壽佳節,臣?;噬先f壽無疆,長壽永康!”蔡大學士也將一個木匣子托給李庚年,顫巍巍跪下道:“老臣此番帶來淮南修繕竣工的三縣五鄉民愿,匯集成冊,趕在萬壽節奉與皇上!共?;噬舷筛S老?、壽與天齊!”——萬壽節?齊昱聞言,深深一頓:“今日是……二十?”他竟然全全忘記了自己的生辰——或可說,當自己的生辰在兩年前變為了天下節慶,也許他已將這一日看作了與寒食節、新春或元宵一般,不過是個尋常的日子走成形式罷了。過去兩年每逢這一日,他只覺由衷煩悶,單是華服朝珠一應穿戴上就已夠費事,更別提要在紫宸殿坐上三個時辰接受耄耋參拜,正午還要回宮換趟衣裳,趕去與太后奉茶,到下午便由鴻臚寺一眾陪同著接見外使拜賀,夜里大宴百官群臣直至三更,敲過喜鐘才算完事,當他深夜倒在延福宮龍榻上的時候,都會覺得身上好似累脫了一層皮。甚至連生辰這回事,想想都是夢魘。然今日……原來這一桌子菜根本不是甚么御廚心血來潮的胡亂堆砌,也不是溫彥之有心使壞的作弄,而是他對萬壽節早有所知,而特意早起,悉心備下的。齊昱看著一桌子口味深藏不露的菜色,漸漸,沉沉地笑了,斷然賞了賢王、蔡大學士些許功名金玉,只待回京兌現,而在他們退下后,他卻是轉眼睨向溫彥之問:“你又要什么?朕也得賞你?!?/br>溫彥之笑著搖了搖頭,一時眾人“圣體康泰”或“國運永昌”的喜氣高呼中,他在桌下穩穩拉住齊昱的手指,輕輕出言。“生辰吉樂,吾皇。你就是最好的賞賜了?!?/br>第88章【君無戲言】花廳里李庚年帶著暗衛在鬧騰,說要給齊昱唱歌,甚吵。方知桐和龔致遠已然歇了那歌功頌德的勁頭,合著一干館丞、館役的賀壽聲一起笑。而齊昱此時只杏眸盈笑地看著溫彥之,眼里也就裝得下他一個,其他人,便只是其他人罷了。溫彥之說完那話,也是有些臊臉,忙松開齊昱的手想吩咐館役撤菜下去,誰知他手剛放開二指,卻被齊昱拖住手腕反扣下來,慌亂回頭中眼前人影稍晃,下一刻,竟在一室滿堂的眾人面前,被齊昱穩穩攫吻住唇瓣。霎時,好似天皸地裂發出一聲轟鳴,胸腔中熱得將要涌出巖漿。他遍體瞬時guntang,一顆心要將前胸后背的每一寸皮膚都給燙到焦蜷起來,神臺深處像被人用糖畫的筆輕輕一點,頓時赧然緋色從頭頂淋下,一張臉紅到了前襟領口去,下意識將齊昱一把推開,睜大了一雙掬著靈水的眼睛。周遭混亂叫嚷片刻變為唏噓的起哄聲,暗衛幾個也是放肆了,在齊昱沉聲大笑中束了指頭吹起響亮的口哨,大叫“溫員外溫員外”。館役、館丞直跪伏下去不敢作聲,幾個小丫頭臉皮都紅了,龔致遠和方知桐只怪笑著在溫彥之背上拍了好幾下,似乎在說“小子不錯么瞧把你美的”。溫彥之此時若不是當著眾人,早把齊昱手膀子擰青了,肅了張臉盯著他道:“都……都看著呢……”齊昱微微傾身撐在他膝上,眉梢挑起慣常那不經意的笑意,看溫彥之這張快羞成了駝紅的臉,十分滿意地問:“怎么,你不喜歡?”李庚年在溫彥之身后陰陽怪氣地叫了一聲:“怎么不喜歡——溫員外喜歡得臉都紅了!”一廳里的大男人就又笑開了,還有暗衛攛掇李庚年讓皇上再親一下的。——哎呀溫員外被親好可愛我們完全看不夠嚶嚶嚶!溫彥之板起一張紅透的臉,一一瞪了暗衛一遍,喚館役道:“快撤菜?!闭f罷急急站起身就要踱出廳去。齊昱好笑地抓了他衣擺子,老神在在道:“溫彥之,你不是教朕民耕辛勤不可枉顧么?!彼沉斯蛟诘厣系酿^役一眼,“這桌菜不準撤,朕吃?!?/br>溫彥之覺得自己眼眶一熱,連忙抹了一把,忍道:“別,別吃?!?/br>而齊昱的手已經松開他衣擺,長筷夾起了一簇雞絲,飽飽蘸醬吃了下去,就茶咽下,向溫彥之笑了笑:“看看,君無戲言?!?/br>溫彥之眉目間頓時化山為水,謔道:“這句你也好意思講?!?/br>齊昱再不多說,只笑著將他拉來坐下。李庚年這廂看著二人眉目傳情,心里不斷泛酸,嘖嘖兩聲,湊到齊昱跟前道:“皇上,好吃吧?”然后拾了雙沒人用過的筷子,給齊昱狠命夾了一大簇糖漬云腿,“您再試試這個?!庇忠艘淮笊纂鐁ou蛋羹:“這個也很不錯!”齊昱靜靜看著碗里:“……”什么叫自己留的菜,哭著也得吃完。這就是。.早膳用得拖沓,畢了也不差多少時候到正午。齊昱從花廳出來只覺滿嘴怪味兒,一口銀牙時甜時咸地也快齁落了,午膳再吃不下,便吩咐眾人要吃不必叫他。“你這會兒去作甚?”齊昱站在院里問溫彥之。溫彥之抿了抿嘴皮,“與沈公子和知桐約好,再去……看看大壩?!?/br>“好,那朕同你一道去?!饼R昱說著就要招呼暗衛跟上,卻被溫彥之連連止了。他疑惑地看向溫彥之,卻聽溫彥之很嚴肅道:“勞工民兵大多齊了,人多手雜,你若是被流民推搡到了,我罪過豈非大?你還是留在行館罷,我下午些就回了?!?/br>齊昱原本想將今日要看完的折子推到晚間去,白日里陪溫彥之玩玩,可想了想,溫彥之此言也確然是個理,遂也作罷。他看著溫彥之一張頂好看的臉,輕輕嘆了口氣,心里忽飄過一句“日月既往,不可復追”,心里只問自己,為何偏要做了皇帝,才遇見最好的人。“怎么?”溫彥之雙目滿盛了擔憂,盈盈望著他。齊昱卻只向他輕輕一笑,沒言語,抬手在他頭頂摸了一把,示意他去追上門口的方知桐:“去吧,晚些回了,我教你射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