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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來戶小的都認識,沒有姓黃的?!?/br>“沒有?”溫彥之驚得頓時連飯都不想吃了,連腰酸腿疼都顧不上,扶著桌角就站起來:“你再好好想想!”齊昱把他拉來坐下:“那老伯記錯姓名亦有可能,你別急?!彼D頭問那堂生:“這鄉里可有曾在慶陽大戶中做過賬房的?”堂生立即道:“有!就一個!曉梧哥的弟弟就在慶陽待過,即做的賬房,可有學問了,他家就在石坡那邊,走到頭黑柴門的就是?!?/br>“瞧瞧,”齊昱挑眉看著溫彥之,“你說你急甚么,這不有了?!?/br>溫彥之連忙抓起碗筷,“那快吃,吃了去找人?!?/br>齊昱哭笑不得:“人住在那兒又不挪窩,你急個甚?!边@呆子,不知說什么才好。他嘆了口氣,“你既然是求學蓄水之法,飯后我們還是去鄉正處落座一番,讓鄉正著人去尋,不怕他做脾氣不來?!?/br>沈游方能想見齊昱心思,不過是竹管之法若致用,齊昱正好在鄉正處查實一下那人身份,治水之中若是立了功績,今后朝廷亦可委任,如此節省許多事情。于是眾人用了飯,便行到鄉正處,正廳落座了道明來意,鄉正行了大禮拜過欽差,連忙讓自家兒子去那“曉梧哥”家找人。左右是等,齊昱便讓鄉正取出了田征的單子,讓龔致遠瞧瞧,自己也隨意問起附近農耕的事情。.祝鄉石坡往南走到頭,一扇黑柴門半掩著,往內一片空地,三間土房對著,此時窗門皆是緊閉。一個破落青年蹲在院里,約莫三十五歲上下,聳著肩膀抄著手,臉上都是不耐煩,時不時瞇起眼睛往屋那邊瞅瞅,抖著腿哈氣:“凍死爺爺了,也不知那伙人到底幾時給錢!早上就來,進去說了這久話!瞧著得加價!”他邊上立著個女的,狀似他婆娘,一張臉是蠟黃,身上麻裙補了三張布巾,此時正焦急地守在側旁,眼睛定定看著主屋,聽了青年話,狠狠向他啐了一口,厲臉罵道:“還加價!也就你這狗東西這么賣親弟弟!你弟弟一身學問做過探花郎,若不是被你這腌臜玩意牽賴著,早是飛黃騰達的命!明知作假畫是剁手的勾當,偏生引了這些人上門來!你爹媽的陰德都給你作完了!我看你下地獄是永世不得翻身!”“我呸!他飛黃騰達,你要笑死老子?不如說老子今晚上去贏個百兒八千兒的實在!”青年搓著手站起來,冷得縮著脖頸,沒好氣癟嘴道:“讀書有個屁用!咱爹讀那么多書,饑荒時候不一樣餓死!老子小時候就會下地,那小子念書念得恁好,學問恁大,怎還是被趕出京城了?現在若不賴著假畫賣錢,老子將他趕出去他能餓死!最好能將這幾位爺伺候好了,畫出好的,不然看老子打斷他腿!”“放屁!你這破片子!也不瞧瞧那些人的模樣!”女的低聲喝道,一把將那青年扯到了柴門口子上,“當頭那人臉上還有一道大疤呢,能是甚么好人?好人能綁個小姑娘四處走?”“呿!”青年甩開袖子把她推開,怪聲怪氣地笑:“還小姑娘呢,好人家的姑娘也不叫珠兒翠兒的,沒準是哪家窯子的姐兒沒養大,叫你說得跟大家閨秀似的,也不嫌寒磣!”女的正要再發作,卻見石坡那邊跑來個人,打望間驚道:“那不是鄉正的兒子孫虎子?他來作甚?”青年連忙警覺起來,見來人近了,連忙小心迎了出去賠笑:“虎子哥,有事兒???”孫虎子幫著老爹管了不少鄉里的破事,向來有些聲望,可第一看不慣就是這好吃懶做之輩,此時只白了他一眼,道:“曉梧哥你弟弟在不?鄉里來了幾位官老爺,說要尋他問話?!编l里人沒那么多規矩,此時事急,他說罷就要往里頭走。曉梧哥連忙將他攔下:“別別別,虎子哥,屋里有貴客,同我弟弟說話呢,我給你他叫去!”說罷給婆娘使了個眼色,自己去主屋外敲門,一臉諂媚道:“幾位爺,可說完沒有?”門推開一道縫,里面露出個男人的刀疤臉,冷冷喝問:“何事?”“哎喲,是這般,”曉梧哥也學著讀過書的人,拿腔拿調道:“鄉里來了幾位官爺,要找小的胞弟問話,鄉正家的來尋人了,可得讓那小子跟著去一趟?!?/br>“官爺?什么官爺?”刀疤臉抬起眸子掃了一眼院中。孫虎子就這么同他對視了一下,全身立即起了幾道雞皮疙瘩,就像秋天到山上瞧見了餓狼那感覺一樣樣兒的,叫人覺得陰森極了,他正要說話,卻見那刀疤臉又將門關上了。曉梧哥連忙又迎去孫虎子面前:“虎子哥稍候!稍候就是!”屋內,刀疤臉回過身來看往桌邊,一個清瘦的男人正坐在竹凳上,饒是一身褐衣單薄磨白,背脊卻是挺得筆直。他膚色蒼白,眉間凝著一汪不散的川,身背頎長卻瘦,瘦出的骨感是一截截的意氣,像是青竹撐著梅枝,外罩著一層雪,雙眼投在桌上的一卷紋龍的繡布上,有一股決絕。“我不做,你找別人罷?!彼谅暤?。周圍三個壯漢立時就要上前拿他,可刀疤臉將三人止了,陰冷地笑了一聲,卸了身上的刀來指了指屋子的角落。角落晦暗的陰影里,一個八九歲大的女娃娃被綁了手腳塞住嘴,俏麗的臉蛋上盡是污痕,流著淚的雙眼里都是絕望,已是哭到連聲音都發不出了。刀疤臉道:“你想好,你不做,這女娃娃就去陪她老子?!?/br>“你——”男子一拍桌子站起來,低聲喝道:“你們究竟是何人?擅拐童女,盜用九龍錦,矯詔篡位,都是殺頭的事!你們好大的膽子!”“你不做,這女娃娃先掉腦袋?!钡栋棠樣玫肚试谂^上點了兩下,“現在外面有人尋你,你且先去罷,地方跟你講了,你仔細尋摸尋摸。你若聰明,嘴巴干凈些,想要這女娃娃活命,一個人來,我等著?!?/br>男子扶著桌角站起身來,熬紅的眼眶中蓄著一捧未落的淚,慢慢走到墻角女童跟前,蹲下來,顫著手去拍了拍她的頭,竟是勉強笑了一下:“云珠不怕,小叔,小叔馬上救你出去……”孫虎子在外頭等了好些時候,終于見褐衣男子從里頭灰白著臉走出來,連忙笑著迎過去:“你怎么這才出來!快走快走,幾位官老爺得等急了?!?/br>“哎……”男子應了這一聲,才發現自己聲音是抖的,走出一步,才發現自己全身都在顫。孫虎子見此情狀,以為他冷,便連忙將自己身上的虎皮襖子挎下罩在男子身上,又剜了曉梧哥一眼罵道:“總是又將你弟弟的厚衣裳當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