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91
伸手,從李庚年懷里扯出下面那包沒開過的,擱在溫彥之面前:“別看了,吃罷?!?/br>溫彥之神情終于緩和了些,打開油紙包,但見酥面油脆鮮亮,他正要拿起一塊,李庚年卻嘆口氣,推開自己懷里那盒。“吃不下?”齊昱諷笑了一聲。李庚年自己也嘲自己,“是?!?/br>齊昱又問:“沈游方剛才沒打你?”“要是打了還好呢?!崩罡陳瀽灦似鸩璞K,賭氣似的喝了一口,“他抓著賬本子走過來,滿身殺氣!我手都握到劍上了,等著要和他削一場,結果他突然掉頭就走,那神情可怕得,嘖嘖……要把我活剝了似的,”他坐直身子看著齊昱:“我站門口等了好一會兒,以為他去叫人了,結果也沒回來?!?/br>齊昱:“……”還叫人?你把沈游方當地痞流氓還是黑市打手?李庚年擦了把嘴上的渣,“皇上您說,他到底喜歡我哪樣?”齊昱從頭到腳打量了李庚年一眼:“……”朕也很好奇。李庚年焦躁得像油鍋里的螞蟻,幾乎覺得自己屁股要燒起來,認真道:“喜歡別的我都能改,要是喜歡我武藝高強……難道我要自廢武功?還是因為我長得英???我總不能為了他就把臉撕破罷?”齊昱:“……???”——老天,沈游方可真不容易。——人家花錢納妾,至少人美身嬌又體貼,沈游方花了這大價錢,難道要抱回家一個牛高馬大的傻子?——也是怪了,齊政當初又喜歡這小子甚么???朕是真想知道。溫彥之坐旁邊,聽李庚年說了這一會兒,最終也沒心情吃酥,就著茶水潤了潤喉嚨,兀地問了句:“李侍衛,你是不是……同我們不一樣?”李庚年表示沒明白:“同誰?甚么不一樣?”溫彥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齊昱,“我,皇上,還有鎮軍侯?!彼麊桚R昱:“皇上覺得,李侍衛……斷袖么?”齊昱看著李庚年:“像是,又不像是?!?/br>溫彥之也道:“我也沒瞧出來?!?/br>世間同類總有股難以言說的默契,若是斷袖,那斷袖之間,總有蛛絲馬跡能覺察出來,像他,像齊昱,像沈游方??衫罡晟砩?,卻好似沒有那種東西,偶或覺得有了,卻又不見了。李庚年默了會兒,幽幽道:“實則,我自己,也沒想過,是不是?!?/br>“那當年……”齊昱右手支著下巴,靠在扶椅上,“你對齊政呢?”李庚年嘆了口氣,把臉埋在手心里,是真的不想說話??蛇@問題已是齊昱第二次問了,也沒有他不答就算了的架勢,約摸遲早都是避不過的。“哎,我真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李庚年的苦笑透著手背傳出來,“從前,長公主于我,雖是主子,卻像是母親,侯爺更像親哥哥……好似比親哥哥都還親。我被領到公主府的時候,才四歲,侯爺看著我名牌,都還不識得中間的‘庚’字,也沒拉下臉去問大人,就一直叫我李年年……到后來認識了,這叫也改不過來,關西軍幾個領頭笑了我老久……現在想想,十多年了,他沒跟我說過甚么古怪話,從來也沒難為情過……不過是有餅第一個分給我,有好玩意兒第一個賞給我,去哪兒都拉著我,待我是真好……直至有一回,還在關西的時候……喝醉了酒,不知說了甚么,侯爺突然說,要拉我去月老廟拜堂?;噬夏阋仓?,侯爺慣常玩笑話不老少,故趁著酒興我還真應了,結果跌在石溪里,酒摔醒了,才發現侯爺還真已經拖著我,走了兩三里往月老廟里去……我差點沒嚇死!連忙又把他扛回軍營里……”“那晚上侯爺就一直在說胡話……一會兒拉著我說長公主苦,一會兒又說他自己沒用……說到后來,說我們從小到大的混賬事兒……他一直喝酒,我是再不敢喝,嚇得一身冷汗,生怕醒來又在月老廟里……到天快亮了的時候,侯爺終于說累了,眼睛閉上……那時候我不知他是清醒,還是不清醒……總之,他叫了我一聲,問我有沒有喜歡過他……”“那你究竟有沒有?”齊昱有點不耐煩了。李庚年一口氣頓了很長時間,終于,還是認真道:“我不知道?!?/br>——是真的不知道。也許,有過吧?公主府里朝夕相處十多年,齊政睡在床上,他就睡在房梁,夜里的小話講出來都能記個七八百冊,白日里一起走街串巷,連起來估摸能直接出西域去。他擋過劍,挨過刺刀,練得一身好本事,統統都是為了齊政,齊政的安危,幾乎就是他存在的全部意義,哪怕是去皇城司里述職離開個半日,心里也是惦念著的。這還不是喜歡嗎?可這,算是喜歡嗎?這種喜歡,從沒讓他有沖動,想拉著齊政去月老廟拜堂??升R政有,齊政問的,正是這種能拜堂的喜歡啊。那夜里,直到齊政睡著了,他都沒有說出一句話來。他眼睜睜坐在軍帳中,守著齊政睡,終于等到天泛魚肚,朝霞萬里,空坐到日上三竿,齊政醒了過來,揉著眼睛問他:“李年年,我們不是在營地里喝酒嗎……”李庚年一瞬地恍惚,接著,好像本能一般笑著回道:“嗯,你喝醉了,然后我將你扛回來了?!?/br>這一言“然后”,無端略過了太多曲折。他記得齊政當時半撐在榻上,看著他的神情,像是好笑,卻又像是了然,到最后笑出來,聲音都帶著苦,卻又倒回榻上,只說道:“收拾罷,叫監軍知道了還得了,怕是得參我們十幾本……”于是也就揭過了這一頁去,不再作提,二人只像從前一樣,一起喝酒吃rou,一起點兵巡營,只當那夜之事沒發生過。大約齊政是覺得,既然是避開,自然是拒絕,也許李庚年根本不是個斷袖,是他自己,會錯了意,表錯了情。可李庚年的心里已翻起了巨浪,每日所見齊政,舉手投足間,皆是惶惑,好似這世間,這一刻起染上了別的色彩,一切大不相同起來。他突然從這一刻開始考慮,齊政說的那個“喜歡”,自己究竟有沒有過。日思夜想,夜想日思。他很怕,怕那喜歡真的有。他知道自己只是個孤嬰,只是個影衛罷了,齊政出身何其尊貴,像是天上的云,他即是地上一塊半黃不綠的泥巴,天潢貴胄如何能同自己有什么情愫?可是若是真沒有,他又怕了……從小,只要齊政想要的物件,就一定要拿到手里,公主府里從來沒人叫他落空,李庚年也絕不會讓他落空。但凡天上星星能摘,齊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