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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忙拉了一把溫彥之,溫彥之收回落在李庚年和齊昱身上的視線,連忙和龔致遠一道恭敬告退,這才站起來退出御史監大堂。初冬霜降,街上人來人往,二人出了御史監,在街角找了個茶鋪坐下,龔致遠尚心有余悸。他捏著茶盞,奇怪道:“張督造竟也認識劉侍郎,這倒是巧了?!?/br>溫彥之卻是定定盯著御史監的方向,問道:“張林芳過去在京中,是什么職位?”龔致遠皺眉:“我記著,狀似是廢太子手底下的什么參司?”——廢太子?那就不奇怪了。溫彥之點了點頭,此刻總算是明白,那張公子被李庚年打得那么慘,果然不單是因為與自己口角之事。想來這張家,在數年前皇子奪位之時,曾與齊昱他們有過什么過節,難怪這次聽聞是張家,便雷厲風行,要透查胥州官吏——想必是有心結未消。二人在茶鋪中坐了約兩個時辰,天近黃昏,茶盞空了幾回,龔致遠覺出餓來,亦不知齊昱、李庚年何時出來,便尋思買些吃的先墊墊。此時正巧看見街尾有個老爺子在賣蔥餅,烙得干酥香脆,味道飄來老遠,他便連忙去買了幾個,過來同溫彥之分著吃。溫彥之剛掰下一塊,沒來得及塞進口中,卻見御史監的大門開了,齊昱與沈游方先后走了出來,過了會兒,李庚年跟著出來,三人神色都是肅穆,不知在說什么。然后他看見,李庚年忽而直身向齊昱拜了一拜。“誒?這是怎么回事?”連龔致遠都覺出有些不對勁了,“方才在堂上我就想說,李侍衛今日是怎么了?神色也不大好的模樣?!?/br>溫彥之默然地看著那邊,沒有答話。不一會兒,三人向此處走過來,齊昱走在最前,在溫彥之身邊坐下便笑著問:“還好么?”溫彥之點頭:“尚可?!苯又雴柲怯繁O中,是何等境況,可瞧見齊昱此時的神色,倒不是愿意談話的模樣,總歸也沒問出口,只道:“若劉侍郎再晚些來,下官怕是要落獄?!?/br>“至于么,”齊昱果然是哂笑起來,“御史監不過一群八品上下的官吏,竟將你折騰成這樣,那要讓你上兩日朝,豈不是頭頂都能愁禿了?”溫彥之有些氣悶,不想再理他,便把手里一個完好的蔥餅,包著油紙遞給后頭的李庚年,“李侍衛,吃蔥餅罷?!?/br>李庚年看著那蔥餅,就像被什么給打了一耳光似的,竟是半天沒回過神來。“李……侍衛?”溫彥之拿著蔥餅在他面前晃了晃,目光投向齊昱。齊昱仿佛也是一怔,卻來得及伸手推了李庚年一把:“溫彥之叫你吃餅?!?/br>“哎哎,好,”李庚年這才醒過來似的,連忙雙手接過了那蔥餅,哈哈笑著用手背擦了擦鼻子,“哎呀這天冷得,人都傻了。謝過溫員外,謝過謝過?!?/br>溫彥之由著他接過蔥餅去,瞧著他微紅的雙眼,有些愣愣地又看回齊昱。——這是怎么回事?齊昱卻已經站起身來,當先掉了頭往南走,竟是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留下。李庚年一邊抹著臉大口吃蔥餅,一邊跟在后頭,也是沉默不言。龔致遠拉了拉溫彥之的衣服,皺起眉,仿若在說“這也太古怪”。溫彥之嘆了口氣,干脆扔了手里的蔥餅,放下茶錢,拉著他便向著齊昱走去。沈游方搖了搖頭,只能跟上。幾人在酒樓用過晚膳,踏著黃昏回府。如今御史監察收押入獄,張林芳也緝拿提訊了,齊昱明日還要審胥州知州,尚有許多文書要看,且有許多要事問沈游方,回了府便直接去了書房。溫彥之自知此時不是個說話的好時候,便也沒有強求,只個人轉回小院去歇了。入夜時,他望著床梁的雕花帳幔,回想白日里的事情,正是輾轉反側,忽聞有人推開了門,一陣寒風灌進來,他不由拉起被衾坐起身來瞧,只見是齊昱一個人,挑著桿紗絹燈籠進來了。齊昱將燈籠提起來吹熄,放在門邊,反身將門關上:“還沒睡?”溫彥之往里面坐了些,“皇上不也沒睡?!?/br>齊昱背身坐在床沿上,回頭瞧他,笑著嘆了口氣:“行了,你問罷?!?/br>溫彥之訥訥道:“微臣不敢?!?/br>齊昱抬手捏他臉:“溫彥之啊,你瞧著模樣呆,小心思挺多,這會兒不讓你問清楚,你能同朕僵一晚上。你還是趕緊說罷?!?/br>溫彥之癟癟嘴,晃晃腦袋從他手指間退出臉來,“皇上,同那張督造,可是有什么過節?”“過節……”齊昱幽幽嘆了口氣,長身躺在了床上,垂眼瞧著溫彥之:“可說有,也可說無。畢竟過去之事,張林芳尚不算個角兒,不過是枚棋罷了……”溫彥之抱著被子,想了想:“聽說他曾是廢太子的手下?!?/br>齊昱點頭:“誠然是,可也不會廢太子的手下,朕都能記那么清楚?!彼]上眼睛,長舒出一口氣,“罷了,溫彥之,你是個局外人……你能知道什么,”他拍了拍身邊,“你過來,朕干脆講給你聽聽?!?/br>經了某事后,溫彥之對齊昱忽然而來的溫柔都且信且疑:“真……只是,講故事?”“是啊?!饼R昱忽而睜開眼,看著他笑:“除了講故事,還能做甚么?”溫彥之連忙擺手:“……不能了,不能了?!比缓蟊闩擦伺?,有些不習慣地倒下去,躺在了齊昱的臂彎里。可齊昱仿若就在等這一刻,就在他躺下來的那一瞬,忽而手臂一收便把人死死攬進懷里,悶聲笑了出來:“哎你個溫呆呆,太好騙了?!?/br>溫彥之:“……?!”又,又被騙了?!齊昱抬起條腿就把他半邊身子壓住了,抵著他鼻尖便親了他一下:“你說說你,呆成這般,若南巡是你一人獨往,朕得擔心成甚么樣?!?/br>溫彥之面無表情:“……”——說的好似是個人,就會逮著我親一口似的。——不是說講故事么?皇上平日,都這么跟人講故事的?齊昱看著他這張板正的臉,眸中笑意更深了,笑到末了,卻是嘆出口氣來,“溫彥之,你有沒有聽說過,鎮南公主有個兒子,名字叫齊政?”第49章【你瞧著印章罷了】自齊昱記事起,身邊就有個堂弟,名叫齊政。齊政晚他四個月出生,是先皇長姐鎮南公主唯一的孩子。“那既是公主之子,為何會姓齊?”溫彥之從齊昱懷里伸手,把齊昱橫在自己腰上的腿給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