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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致遠也很熱心地跑到廚房去撿了兩塊老姜,給溫彥之煮了一碗nongnong的姜湯。“趁清早喝掉才好,”龔致遠端到溫彥之面前道,“過午吃姜,毒如砒霜?!?/br>溫彥之乖乖接過來大口喝掉,當即就覺得發了身汗,完了只管皺著臉齜牙:好難喝,好難喝。齊昱在側旁一邊翻書一邊瞧著溫彥之的神情,好似個被哄著吃藥的小孩,頗覺有趣。溫彥之一早上都在咕嘟嘟喝水,喝了姜湯喝藥茶,卻覺得自己也沒怎么好。他勉強寫了兩頁花箋記錄了昨夜的事情,睡覺那段自然掐過不提,只撿天火險要的情景說了說,后面想了想,又加了句“帝福澤庇佑,免遭雷火之災,是天助我朝”,想來是曹不韙喜歡的調調,寫罷還滿意地點點頭。中午昭華寺里的和尚做了素齋,溫彥之本就沒什么胃口吃飯,素齋淡鹽寡味地就更吃不下去,只好起身,想趁齊昱下山去白虎軍里議事的功夫,回房洗個熱水澡。昨夜是萬沒法子才斗膽和皇上打擠了一夜,今夜還是去小禪房那邊看看還有可用的單間沒有,好歹也要拾掇一間,萬不能將風寒傳染給皇上。齊昱下午在白虎軍中議完事,順帶同左右將軍一起吃飯,席間菜色甚佳,不由想起早間昭華寺的饅頭稀飯溫彥之一口都沒有咽下,遂有些后悔不準那呆子跟來。也不知他晚飯好生吃了沒有。但說到底,殺伐之事落到了實處,溫彥之那樣的性子,還是少知道的好。齊昱望著滿桌的烤rou、紅燒魚,嘆了口氣。白虎軍右將軍問:“劉侍郎嘆什么氣,紅燒魚不好吃嗎?”齊昱笑:“本官是可惜工部員外郎今日抱病,不得與二位將軍共品美味?!?/br>“那簡單,”左將軍道,“本將這就讓廚子再燒一條,劉侍郎替他捎上去便是,這小半里路也不會放涼了?!?/br>齊昱挑起眉一笑,“如此,便謝過將軍了?!?/br>黃昏時齊昱從白虎軍營中出來,身后的李庚年捧著一碗熱騰騰的紅燒魚,不由琢磨:在寺里吃這個,當真沒關系?齊昱閑庭信步走到了昭華寺后院的大禪房外,推門一看,臉色卻是變了:“溫彥之呢?”李庚年伸著脖子一望,見里面黑燈瞎火的,原本溫舍人的東西也都收走不見了。龔致遠在后院里眼見著他們回來了,連忙道:“劉侍郎,溫兄拾掇了一間小禪房出來,說不想把病氣過給劉侍郎,現下估摸著已經在里頭睡著了?!?/br>齊昱嘆了口氣,睡了,還吃什么紅燒魚?白帶回來給那呆子。他瞥了一眼坐在石凳上啃玉米的龔致遠,無奈道:“山下白虎營送了條紅燒魚來,龔主事不嫌棄,就拿去吃罷?!?/br>龔致遠睜大了眼睛:“給、給我吃?這不合適罷?”齊昱點點頭,口不對心地對龔致遠笑:“大家都是同僚,互相關照應該的?!?/br>便是這微微一笑,叫龔致遠此時覺得,劉侍郎的周身都在放出異樣美麗的光芒,李庚年放在自己面前石桌上的那碗紅燒魚,是那樣的溫暖,那樣的鮮香。——何德何能,劉侍郎待我如斯好!就在這一刻他不禁想起,初見時劉侍郎就扶了自己,那驚鴻一瞥,如今又對自己如斯照顧,聽說劉侍郎年近廿七卻至今未娶……想到此處,特別機靈的龔主事打了個特別的激靈。——莫莫莫非!劉侍郎看上我了?!——可……我是個男的??!龔致遠石化在風中。齊昱卻不可能理會龔致遠此時心里都在演什么黃梅戲,昨夜驚魂了一場,此時他只想回禪房里看會兒書,早些好好歇著。只是沒想到他一轉過身,卻見那禪房后靠的山石邊上,正站著個穿薄青色衫子的溫彥之。一雙清透瑩亮的眸子,此時恰巧一言不發地望著自己,和身后的龔致遠。第30章【便隨你們吧】溫彥之雙目波瀾不興,木木打招呼:“劉侍郎回了?!?/br>齊昱看著他笑:“溫舍人休息得怎樣?”“下官無礙,多謝侍郎大人垂詢?!睖貜┲ЧЬ淳?。身后石桌那邊適時響起一聲龔致遠吸溜紅燒魚的聲音。“……”齊昱覺得腦袋疼。龔致遠偏偏還眨巴著眼睛,扭頭來招呼溫彥之:“溫兄,劉侍郎帶了條魚給我吃,味道可好,你也來吃!快來快來!”溫彥之耷拉著眼睛往石桌上瞧了一眼,又移開目光,“即是劉侍郎專程帶給龔兄的,龔兄便好生享用吧?!庇洲D眼向齊昱,口氣涼涼道:“不過,侍郎大人,寺中乃清修之地,酒rou之物還是留在佛門之外的好?!?/br>李庚年此時好想好想插嘴說出實情,卻不好開口。齊昱原當一番好心打了水漂就算了,倒沒想過還要被溫彥之慪上這么一句,當即有些窩火,面上卻笑得云淡風輕:“李庚年,溫舍人說得有理,便將魚扔了罷?!?/br>——扔了?不是白虎營的將軍給溫員外帶的嗎?這可是臣一步一個腳印端上來的!李庚年想先吐口血。龔致遠叼著口魚骨頭也是愣了,很舍不得道:“侍郎大人,干嘛扔啊。溫兄,所謂酒rou穿腸過,佛祖心中留,誠心向佛何必在意一個形式。這魚端都端上來了,又那么好吃,就吃了吧,不然多浪費!”齊昱看了龔致遠一眼,心想許尚書所言不假,此生果然是個機靈的。如此道理,也就溫彥之這木頭才不懂變通。溫彥之此刻見了齊昱暗暗同龔致遠沆瀣一氣,心中更是不平,卻也賭了口氣,只淡淡道:“我不過說說,便隨你們吧?!闭f罷也不再多言,只轉身往小禪房里走。——大不了就在花箋上記個皇上不顧佛門清規,更兼鋪張浪費罷了??倸w我只是個史官,是個舍人。齊昱走了一步想叫住溫彥之,可溫彥之走得太快,兩三步就消失在山石后面。他不禁有點費解,這呆子最近喜怒無常的,究竟是怎么了?走那么快,一點也沒有在京城時候可愛。一夜無話。第二天清早,齊昱一推開大禪房的門,就看見溫彥之正背對自己坐在后院石桌上翻看一疊花箋。“溫舍人,挺早啊?!饼R昱一邊活動手臂,一邊走下禪房前的臺階。溫彥之被嚇了一跳,連忙合上了手中的花箋,站起來行禮:“劉侍郎?!?/br>齊昱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