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梁景辰臉色不算壞，才調侃了一句：“沒毀容真是可惜了?！?/br>
梁景辰：“托你的福?！?/br>
李澤林和李澤昱沒待多久就回去了，梁mama因為最近跑來跑去照顧梁景辰的關系也被梁景辰勒令去隔壁的家屬休息室睡午覺了。宋億趴著床邊小瞇了一會，卻睡得一點也不安穩，眼前一遍一遍地過著昨天經歷的一切，像是如何也揮之不去的夢靨。梁景辰因為躺著休息，并沒睡著，卻是感覺到了身邊宋億的緊張。

梁景辰側過身看了眼宋億，宋億露在胳膊外面的眉頭緊皺，一只手緊緊地拽著被子的一角，握緊的拳頭似乎都能看到凸起的青筋，像是被夢里的什么嚇到了，宋億的表情變得越來越猙獰。

梁景辰趕緊伸手拍了一下宋億的肩膀，想把人喊起來。

宋億卻是一下沒醒，像是受到什么干擾，眉頭皺得越發緊了。

梁景辰有些慌了聲，一邊喊“小億”，一邊用力推了推宋億的肩。

猛地一下，宋億抬起了頭，睜開眼睛四下看了看，在看到病床上的梁景辰的時候似乎陡然松了口氣。

“怎么，做噩夢了嗎？”

宋億還在喘氣，像是剛才的那個夢耗盡了他所有的精力似的。

“嗯?！彼蝺|點了點頭。

梁景辰向宋億招了招手，宋億便湊了過去，依偎在梁景辰的臂彎里。

“乖，都沒事了?！绷壕俺桨参康?。

宋億拽過梁景辰身上的衣服，把自己臉埋了進去，輕輕地說：“阿辰，這次都怪我?！?/br>
梁景辰分辨了一會才連蒙帶猜地明白了宋億的意思，摸了摸宋億頭頂心的頭發：“怎么能怪你呢?！?/br>
“你是為了推開我才……”

“噓?！绷壕俺酱驍嗔怂蝺|，宋億疑惑地抬起頭去看梁景辰，被梁景辰又艱難地歪過頭親了一下，“再經歷一次，我還是會這么做的，我怎么可能看你在我面前倒下?！?/br>
宋億的眼眶紅了紅，吸了一下鼻子，還是把眼淚努力地憋了回去。

梁景辰拍了拍自己床邊上的一小點空地，說：“上來睡會，乖，我陪你?！?/br>
宋億默默地給自己脫了鞋子，往被窩里一縮，靠在梁景辰身邊，頓覺得溫暖起來。

宋億慢慢地閉上眼睛，心底是從未有過的慶幸。

宋億這一覺睡得格外安穩，幾乎到了夕陽西下，都還沒有要醒來的意思。梁mama回到病房的時候看到病床上的兩人，也是站定了緩了兩口氣才又走上了前，剛要開口說話卻又被自己兒子打斷了。梁景辰指了指身邊睡著的宋億，對自己母親做了個口型，說：“讓他多睡會?！?/br>
其實梁mama又如何不知道宋億的苦，到口的那點話終究還是被她咽了下去，她也是把宋億當自己兒子在疼，乍一遇到這種事，她幾乎連責備的話都無法說出口。

梁mama在心里嘆了口氣，給兒子回家做飯去了。

而這件事情的□□，宋億和梁景辰兩人，還安靜地躺在床上，任憑這西下的太陽將房間里的地板照得金燦燦，直到被頭頂的日光燈漸漸蓋住光亮，屋外的天空慢慢變成紫紅色。

聽你的呼吸（五）

元旦假期還沒有過去，梁景辰住院后的第三天，陳旭的四叔陳遠鋒，手下所涉股的三家企業同時被要求接受有關部門審查，資金鏈、各子公司賬戶等一下子全受到了限制，加上社會媒體幾乎無法阻擋的鋪天蓋地報道，致使當天三家企業的股票都以跌停收盤。陳旭給宋億打電話的時候說，他爸昨天就已經沒回家了，不過他四叔家的事他們早有準備，現在不過是虧幾個錢，人應該是不會有什么問題。

宋億掛了電話，看了眼窗外燈火通明的城市夜景，他突然意識到，梁爸爸除了在梁景辰醒來后來看過一次，之后便再也沒有出現了。如果不是事情已經進展到了近乎白熱化的地步，梁爸爸是不可能不來陪梁景辰的，一是他心疼兒子，二是他心疼老婆，梁mama那么辛苦地照顧了這么多天，梁爸爸不會無動于衷。

可醫院里還是一片寧和，好像外面的一切都無法打亂這里的節奏。

大約除了病房門口的警衛，這間病房也說不上哪里有什么稀奇。

開學后，宋億每天的生活就變成了醫院學校兩頭跑，因為家里頭也沒什么人，宋億便在梁景辰的病房里安了家。劉叔每天都會接送宋億上下學，這回卻是一點差錯都不敢出了，每次宋億出校門前，劉叔便已經站在傳達室門口等著了，宋億多少有些過意不去，但知道最近是特殊時期，誰也不敢放松。到第二個禮拜的時候，宋億也能覺察出劉叔其實也有很多事情要忙，有時候放學前還能接到劉叔特意打過來的電話，讓宋億晚半小時再出來。宋億索性就請了半個月的假，安心地陪梁景辰。

這倒是合了梁景辰的意，他確定沒有事了之后就轉去了軍區總院，病房和醫生都是宋爸親自安排的，也沒住在后院那棟干部樓里，倒是和普通病人一樣住在住院部。病房是個兩開間，外間還有兩張床，這會兒都被當成陪床用了，平常梁mama就會住在外間，宋億卻一直被梁景辰拉著在里間睡午覺，偶爾還會被要求一塊睡晚覺，兩個人擠在一張病床上，梁景辰一身的傷倒也沒喊不舒服，每天樂呵呵地看著自己的小媳婦兒在病房里東摸摸西摸摸，好像這院住得格外值得似的。

這天，又是陽光普照的一個下午，朝南的病房總是能容納午后最多最多的冬日陽光。

宋億靠在床尾，手里捏著一本薄薄的小冊子，眼皮子一搭一搭地，幾乎在下一秒就要合上。

梁景辰用腳輕輕踢了踢身旁的宋億，然后就聽到宋億懶洋洋地一聲：“嗯？”

“要睡蓋了被子躺好再睡?！?/br>
“唔?！彼蝺|直起身，重新拿好書，“我沒想睡啊?！闭f完，還非常合時宜地打了一個哈欠。

“那你給我念書吧？”梁景辰突然來了興致。

“嗯？你眼睛沒撞壞吧？”

“可腦袋撞壞了，看久了書腦殼疼?！?/br>
就狡辯吧，宋億心想，醫生老早就說了，梁景辰的腦震蕩早就已經好了。

沒等宋億回答，梁景辰又問：“你看的什么？”

“湘行散記?！?/br>
“唔，沒看過?！?/br>
好像還挺理直氣壯，宋億想。

屋子里響起熟悉的少年的聲音，清亮，悠長，讓梁景辰忽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一個白日帶走了一點青春，日子雖不能毀壞我印象里你所給我的光明，卻慢慢的使我不同了。一個女子在詩人的詩中，永遠不會老去，但詩人他自己卻老去了……我生平只看過一回滿月。我也安慰自己過，我說：‘我行過許多地方的橋，看過許多次數的云，喝過許多種類的酒，卻只愛過一個正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