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住的，房費按照……”

狄秋扒著桌子，瞪大了眼睛：“今天幾號？？”

“今天是……”

狄秋忙解釋：“我的手機沒電了?！?/br>
前臺指指身后：“今天是五一假期的最后一天呀，您是要退房嗎？”

狄秋呆住了，但他很快又笑出來，他問：“我現在是在蘇州吧？”

前臺木訥地點了點頭。

狄秋默默念著：“蘇州……”

“您要退房嗎？”

狄秋點頭，說：“我要走了?！?/br>
前臺順著接了句：“要回去上班了嗎？您著急趕車嗎？我現在就給您辦退房吧?！?/br>
狄秋哈哈一笑，沒有響，辦完退房手續，他直接從門口走了，前臺看著他，滿目疑惑，狄秋跳到酒店外面，朝她一揮手：“再見啦??！”

第二十章

狄秋打的去了金門路上的棋牌室，棋牌室還沒開門，店里也沒開燈，怪暗的，他把手放在額前頂著玻璃門張了歇，喊了幾聲：“孫老板，老板娘，有人在嗎？”

沒人應門，他敲了敲玻璃門：“是我，小狄啊?！?/br>
沒一歇，孫老板來給他開了門。兩人四目，相接對視，孫老板一邊臉頰嗨（腫）得有些高，嘴角裂開來了，他笑笑，移開了視線，點香煙，問狄秋：“好久不見了啊小狄?！?/br>
狄秋往邊上一指：“孫老板，去隔壁一起吃點東西吧！”

孫老板明顯一愣，不響，低著頭，呼了口煙，點了點頭。

兩人便走進了邊上的小飯館，春暖花開的季節，沒有羊rou吃，也還沒到剝小龍蝦的季節，店家主打家常小炒，墻上貼著彩紙黑字的菜單，五顏六色，煎煮烹炸，什么都有。他們一人要了一碗牛rou面。

等面時，孫老板問他：“最近忙點什么??？”

狄秋研究了番墻上菜單，舉高手說：“麻煩再加個古老rou！”

孫老板笑了笑，拿了個碗磕磕煙灰，沒看狄秋，說：“上次真的不好意思了?！?/br>
“沒事的?！钡仪飭?，“要喝酒嗎？開瓶雪花？”

孫老板搖搖頭：“大清老早的就不喝了吧?！?/br>
他的嘴巴開動的幅度不大，因而講話也輕洞洞的。狄秋哈哈笑，一彈手表，大聲說話：“也不早了吧！都九點了！”

孫老板看看他：“手表修好了??？”

狄秋用力點頭。

“那蠻好?！睂O老板撫了下膝蓋，“格么……最近昂轉去看看？”（那最近有沒有回去看看？）

狄秋望著外頭，一摸伸長了的脖子，眨巴著眼睛說：“往石路那個方向的那家糖炒栗子店應該開門了吧？”

孫老板彈煙灰，看著他，不響。狄秋笑著，也點了一根煙，香煙吃上，牛rou面恰也上了桌。狄秋一手夾著煙，一手去抽筷筒里的筷子，說：“我要走了?！?/br>
孫老板也抽了雙筷子，在面湯里搗搗，說：“回老家??？啊是避開小長假高峰回去？”他吃了一小口面條，就放下了筷子，只吃香煙，斜斜坐著，斜斜看著地上，說，“也蠻好，你應該不用朝九晚五上班的歪?！?/br>
狄秋撈起一筷子面條塞進嘴里，邊嚼邊說：“我也不知道會不會回蘇州?！?/br>
孫老板瞥向他，頗有感觸地說：“蠻好……蘇州也是沒什么好的，霧霾這么嚴重，房子價錢也是越來越高了，野嘩嘩（很沒譜）?！?/br>
他唉聲嘆氣了通，狄秋說：“我還沒想好要去哪里?！?/br>
孫老板奇道：“不是回老家??？”他皺緊了眉頭，“你爸爸mama到底啊是在蘇州的??？”

狄秋搖搖頭，人笑著，說：“我從小到大都沒見過他們?！?/br>
孫老板不響了，轉過頭吃香煙，狄秋問他：“老板娘在嗎？我想和她也道個別?！?/br>
古老rou上桌了，孫老板看了看，說：“她回老家了，還沒有回來?！?/br>
“那您有她的電話嗎？”

孫老板望住狄秋，狄秋也望住他，吞下嘴里的東西，揩揩嘴巴，迫切地說：“能幫我打個電話給她嗎？”

“現在？”

“就現在！”

孫老板拿出手機，撥了通電話，一歇，他就對著手機講起了話，他說：“燕燕啊，倷等歇，小狄有閑話幫倷講……”（你等等，小狄有話和你說。）

他一點頭，聲音輕下去，腔調軟下來，又說：“欸，塞是格個桐桐前兩天還來牽記葛小狄，是諸何日腳吩看見嘖?！保▽?，就是那個桐桐前幾天還在惦記的小狄，是很久沒看到了。）

他把手機遞給了狄秋。狄秋拿過電話便講：“老板娘！是我啊，小狄！”

老板娘的聲音有些尖，她道：“小狄，怎么了呀？啊是想問我買點生的大餛飩帶回家吃??？哈哈?！?/br>
狄秋聽笑了，開心地說：“你的大餛飩是蠻好吃的，但是我覺得我高中同學的mama包的更好吃?！?/br>
老板娘沒響，孫老板沖狄秋眨了眨眼睛。狄秋接著說：“老板娘，我要走了，不留在蘇州了，和你說聲再見?！?/br>
他看向孫老板，又說了遍：“再見?！?/br>
老板娘問他：“你要去哪里??？你……”她急了，“小狄，你不要有什么事情想不開??？？”

狄秋說：“不是的，我在蘇州待了十年了，我其實不知道我為什么要待在這里，我現在想想，可能去別的地方走走，我就能知道我為什么會一直留在蘇州了?！?/br>
“我不會忘記蘇州的?！?/br>
“說不定很快我就會回來了?！?/br>
聽筒里傳來了吸鼻子的聲音，狄秋把手機還給了孫老板。孫老板接過去，起身去了外頭。狄秋趁此問店家要了杯茶，等孫老板回進來，他以茶代酒，敬他一杯，說：“人生在世就是有很多煩惱，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我就祝您身體健康吧?！?/br>
孫老板也要了杯茶，喝干了，拍了拍狄秋，什么也沒說。

狄秋吃完了自己的那碗面條，打包了剩下的古老rou，打的去了廣濟。

門衛室里的門衛把他給攔在了門口，他挑著眉毛問狄秋：“探病還是看??？”

狄秋說：“我找晏寧晏醫生，我是他的朋友?！?/br>
門衛說：“我對你有點印象的，你不是晏醫生的朋友，是田潔的朋友吧？”他輕蔑地說，“她不在這里了，關起來了，我們這邊廟小，供不起她這尊大佛?！?/br>
狄秋挖了張一百塊出來，門衛不響了，打了個電話，晏寧很快就出來了?？吹降仪?，他難掩詫異，隨即笑開了，和他招了招手，指著外面說：“走走啊?！?/br>
狄秋說：“你們這邊門衛油水不賴，每次來找你都要出一百塊?！?/br>
門衛咳了聲，避開了兩人，晏寧笑著拽著狄秋往大馬路上走。狄秋掙開了，折回去，給了門衛一個大大的擁抱，用力拍了拍他：“我要走了！再見??！“

門衛微張著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