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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就出現在哪里了?!?/br>“什么叫普通人天快亮的時候?”狄秋低頭喝牛奶,摸摸鞋帶,說:“我的時間和普通人過的不一樣?!?/br>白玉嬌沒響,狄秋繼續說:“我高中的時候,有天在網吧里打游戲,一個人怎么也打不過,就叫了另外兩個朋友,都是我的同學?!彼D了下,把牛奶喝完了,一手捏著盒子,一手伸到了帆布鞋的前端,摁了摁,“他們一個呢,剛好去了南京,另外一個說很快就到。他在來找我的路上出了車禍,過世了。“我想這個事情,我有很大的責任,他還那么年輕,不能就這么死了。我想幫他回魂?!?/br>白玉嬌噴了口可樂出來,爽聲大笑。狄秋的頭低得更低,講話的聲音倒還很清晰:“魂是被我給找回來了,就是沒回去,他就一直在學校里游蕩,我呢,就不算是個活人,也不算是個死人,別人過十年,我可能還過不了一天,兩邊都沾,又兩邊都不沾?!?/br>末了,他吸吸鼻子,抬眼瞅著白玉嬌:“大仙,我很慘的?!?/br>白玉嬌轉了轉眼珠,兩手撐在身后,問狄秋:“哦,那你現在還算是高中生吧?”狄秋點了根香煙,聳了聳肩膀。白玉嬌又問:“那你的任意門又是怎么回事???”狄秋一陣煩躁,抓亂了頭發,沒響。一歇,他說:“我也弄不清楚,很煩的?!?/br>白玉嬌又打了個嗝,說:“你是弄不清楚呢,還是不想弄清楚?”狄秋愣了愣,起身拍拍屁股,說:“大仙,真沒人要抓您回去結婚了???”白玉嬌道:“你干嗎突然換話題?”狄秋笑笑,對街的包子鋪開門了,一條黑不溜秋的博美從鋪子里沖出來,站在馬路中間沖著他們就是陣狂吠。白玉嬌一舞爪,那博美叫喚得更厲害,白玉嬌一氣,搖身一變成了匹白狐的樣子,那狗蔫了,夾著尾巴溜了。狄秋急忙彎下腰去和白玉嬌說話:“別讓人看見??!”白玉嬌不管,用尾巴掃開了他,跳到了近旁的一顆白楊樹上:“你不喜歡我這個樣子和你走在一起?我們現在可是私定終生的關系!”她鉆進了茂密的樹葉里,不見了蹤影,狄秋仰頭看著,說:“天要亮了,天亮了,普通人是看不見我的,我就在只有死人游蕩的空間里了?!?/br>樹冠一陣抖動,一個女人從枝椏間鉆了出來,她半蹲在根樹枝上和狄秋眨眼睛,狄秋也看著她。女人跳到了他跟前。狄秋還是很緊張,不停地,到處地看,除了環衛工人,路上還能見到些打著哈欠的行人了。“還是你喜歡這樣的?”白玉嬌又變出個男人的樣子。皮膚還是很黑,臉上的疤還在,頭發還是白的,身子拉得瘦長,柳葉眉毛,單眼皮,細皮嫩rou的。狄秋擺擺手,這眉清目秀的吊梢眼男人嘟了嘟嘴,人往高處長了些,睫毛長了些,鼻梁又挺了些,眼睛大了些,眼黑多了些,重了些,肩膀寬闊了些,胸膛結實了些,成了個劍眉星目的帥青年。“還是這樣的?“男人走在狄秋邊上,比劃著,“再高點?”“再瘦點?”“還是再壯點?”“眼睛要什么樣???”男人嘀嘀咕咕,雙手背在身后,從狄秋的左邊走到了右邊,又從右邊繞回了左邊去,時而高,時而瘦,一張臉上眼睛忽大忽小,眼神忽明忽暗,眼形時而像杏仁,時而像桃花,狄秋怕了他了,投降了:“我們走去廣濟,你在那里變來變去,嚇不著人?!?/br>白玉嬌哈哈笑,路過一顆樹,她和狄秋分成了兩邊走,經過了那棵樹,狄秋一看,終于看到個女孩兒模樣的白玉嬌了。她問他:“你是蘇州人???”狄秋搖頭:“我爸是,我媽不是?!?/br>”你爸你媽呢?也不管管你,打麻將打通宵!沒事還招魂,把自己搞得生不生,死不死,笑掉人大牙?!?/br>狄秋說:“我沒見過我爸,我媽生下我沒多久就死了?!彼麌@息,“我都說了我很慘的?!?/br>白玉嬌從口袋里摸出包餐巾紙,疊了兩個紙人,吹了口氣,彈了彈,送給了狄秋:“送對父母給你?!?/br>那紙人有鼻子有眼,還會動,還會嘰嘰喳喳,麻雀似地喊著什么。狄秋湊近了聽,小人喊的是。mama愛你,爸爸愛你。mama愛你,爸爸愛你。他把這對紙人收了起來,和白玉嬌道:“我媽也給我做過紙人,一個老婆婆,這個老婆婆把我帶大的?!?/br>白玉嬌按著太陽xue,不耐煩了:“行了行了,我又不是情感節目主持人,你別和我說這些,我頭痛。那你除了打麻將,平時都干點什么???”天一瞬就亮了,狄秋停下了腳步,到處都是白茫茫的光了,只有他,手上,腳上,身上的黑影濃重。白玉嬌掩住嘴巴,滴溜溜看了圈,小聲,悄悄地說:“我現在再和你說話,是不是真的要被人送去廣濟看病???”狄秋笑了,不置可否。白玉嬌哼了聲,走在馬路上,道:“你現在要去哪里???”她彎起眼睛,沖狄秋笑:“小妖怪,你有什么地方可去的???”狄秋反問她:“大仙,您不逃婚了,那您平時都忙些什么???讀書還是上班???”白玉嬌啐了口:“讀個屁個書!我尾巴都長了兩條了,誰還能教我??!”狄秋哈哈笑,白玉嬌更得意了,鼻子翹到了天上去,道:“我么,被人供起來拜拜,一個女明星,兩個女明星……差不多了,就兩個女明星?!?/br>經過新蘇天地門前的廣場,狄秋說:“我要去趟書院巷?!?/br>“你去那里干嗎?”“去幫人家看風水?!?/br>白玉嬌把手里的塑料袋前后搖晃,高聲宣布:“我也要去!”狄秋便把地址告訴了她,兩人打的去了書院巷。錢經理那朋友打算入手的二手房是棟三層高的連排別墅,藏在小區一片綠化后頭,天雖才亮,但相鄰的別墅房里都透出了燈光,唯有這棟別墅的窗格是暗的。白玉嬌到了二手房門前,二話不說,對著門鎖就吹了口氣。門開了,她先進去,狄秋回頭看了圈,小區里尚沒有人走動,不遠處的主干道上停著一排車,一只麻雀撲扇著翅膀落在了輛轎車的車頂,叫了兩聲,對門一戶人家門口擺著兩只石獅子,石獅子中間是扇木門,門上貼了個倒福字,又來了只麻雀,啾啾地急啼著。狄秋縮起肩膀,踏進了那二手房。他這一進去就和白玉嬌撞了個滿懷,狄秋忙看她,嬉皮笑臉:“大仙,您等我吶?”白玉嬌哼了聲,攔住狄秋,把他堵在玄關口,道:“對門的人你認識???”她的話音落下,先前那朋克味十足的機車皮衣忽而是換成了身呢料子的格紋斗篷,她頭頂同款花紋的扁帽子,手上多出來個煙斗,嘴唇上多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