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55
我打個寒噤,突然覺得有些冷,五臟六腑疼得厲害。這時依航闖進門來,柳叔下意識起身去迎,卻被一腳踹翻在地。隨后而至的……隨后而至的是劉國卿。兩個多月不見,他憔悴了不少。明明我去四平前,他還是個精神的小伙子,今日卻是個倦怠的中年人了。我緩緩坐在床沿上,低垂著雙目,只聽依航大罵柳叔道:“他媽的,你也跟老子作對!依舸是你主子,我就不是依家少爺嗎!”柳叔哭到脫力,囁嚅不成調。我累急了,連掀眼皮的力氣都沒有,茫然道:“依航,咱meimei沒了……”依航怔忪道:“???啥時候的事兒?”我搖搖頭,不愿多言,呼吸愈發沉重,對他們擺手道:“你們……你們先出去,讓我自個兒待會兒?!?/br>劉國卿道:“依舸……”我抿著嘴唇,無力地再次擺手:“出去,都出去……一會兒就好……”腳步聲起,又關了門,屋里只余我一人。赤條條的一個人。我在后悔,后悔極了,時而在想若是不自作主張,不令小妹和宸宸走,她們現在還在鄉下雅居活蹦亂跳;時而又想宸宸今年該上學了,她大概不很會英文,去美國讀書會比較吃力,其實留在中國也不錯……哦,她已經不在了。我腦海中的時間線出現了混亂,記性還差,總是在為小妹做打算,正做著美夢呢,突然蹦出了念頭,才記起剛得的消息。小妹才多大?她虛歲剛三十。我三十歲的時候遇到了劉國卿,她卻已經走完了一生。她小時候小小的,怯怯的,跟在我后面;我抱起她,給她吃糖,她會先問我吃不吃;晚上唱悠車調,這是她唯一會的滿語;她小時候叫我阿琿,長大了叫我哥。……我把我的meimei害死了。頭疼極了,身體疼極了,紛雜的情緒在身體中激烈地鼓蕩,尋不到出口,全部匯集在小腹,身體卻僵硬不能動。我的眼眶是干澀的,視線卻模糊,沒有眼淚,亦沒有了神采。我好像死了。………………………….熟悉的味道和氣息環繞在周圍。我松了口氣,仿佛躺在蓄滿棉花的床墊上,舒適放松。床墊暖如玉,我深呼吸著,每一口都是享受。忽然氣息遠去,我不滿地呻\吟出聲,下一刻睜開了眼睛。劉國卿端著茶杯,驀地轉回頭來,與我靜默地對視片刻,緩緩來到床前坐好,將我的上半身靠在他身上,一手繞到前方喂我喝水。我的確渴了,飲滿一杯,又飲一杯。喝足之后,劉國卿將面龐埋進我的側脖頸,用力地吸著氣。我死氣沉沉地任他擺弄,問道:“其他人呢?”“都去休息了?!?/br>我疑惑地望望窗外明媚的陽光,不確定地說道:“大白天的,休息什么?”“……沒什么,他們都比較累?!?/br>我放過這怪異的理由,有些迫不及待地拉過他的手,放在小腹上,嘆息道:“若不是他,你是不是打算一輩子不見我了?”他竟避而不答,問了個風牛馬不相及的問題:“冷么?”我這才發現自己穿了衣褲,身下換了新的床單。我感到奇怪,猶豫著去尋找劉國卿的臉,不放過他一點蛛絲馬跡的表情:“不冷。是你給我穿的衣服?床單昨兒剛換的,怎么又換一遍?”劉國卿咬下牙關,將我攬得更緊,似乎要把我折斷:“之前的臟了?!?/br>我越發覺得不對勁,惶惶然盯了小腹一會兒,忽然明白了。“沒事兒?!绷季?,我恍恍惚惚地笑起來,“沒事兒……又不是第一次了,沒事兒,”我拼命地尋找借口,“前倆月又是喝酒又是中迷藥的,哦,還抽煙……我不是故意的,在四平根本沒睡覺的功夫,隨時都有戰事,必須得抽幾根來提神……所以就算生下來,也不會健康,這樣也挺好,是不是?嗯?”他把手指插\進我的鬢發,仔仔細細地梳理著,一滴眼淚掉下來,打濕了頭發,他輕聲哽咽道:“不好,一點都不好?!?/br>我闔上雙眼,掩去眼底的傷心和失望,卻蓋不住語調的凄苦和彷徨:“劉國卿,既然已經這樣兒了,不如給我個痛快?!?/br>“……”“你有沒有……”仿佛在冰冷的水里沉浮,我掙扎出水面換了口氣,“你有沒有騙我?”他不說話。他為什么不說話呢?“你慢慢和我說,從一開始說,你是……你是怎么打算的?”“……”“你要說實話,你不要騙我……”“我們不說這個好不好?”他滿目悲涼,如同當眾被扒去衣服一樣難堪,“我們回春日町,你什么都不要管了,先把身體養好,我不會再讓你受傷?!?/br>我置若罔聞地為他作補充:“從我們遇見的第一面,你就在算計我,是不是?”“不是,依舸,不是……”我的眼里點燃了希望的光:“不是?”“不是?!?/br>我想也不是。按照正軌,我們應該在他的就職典禮上進行第一次見面,而不是在那個那個紛亂嘈雜的北市場,不會有小偷,不會有芭蕉樹,不會有滂沱夜雨,不會有高粱酒……我笑著問他:“那我們第一次做的時候,你是自愿的嗎?”“……”我撇撇嘴:“你們組織真狠心,如果你堅持不愿意,其實我也不能拿你怎么樣,該喜歡還是喜歡……你不用委屈自己的?!?/br>他的胸腔在嗡鳴,肩膀在抖動。我控制不住地淚流滿面:“對不起……”“沒有對不起,我愛你,依舸,我愛你,這一點毋庸置疑……”他不停地吻我,“我的計劃天衣無縫,唯一算錯的,就是我真的愛上了你。“你們怎么會盯上我呢?”他回道:“每一個高層的滿系官員,都是我們重點遏制的對象,你被分配給了我?!?/br>我抹了把狼藉的臉,說道:“苦了你了?!?/br>“我錯了,依舸,我們回家去,”他誠摯地發出邀請,“曾經我想當然地將信仰排在一切之前,但我也是人。我可以為了信仰丟棄生命,但是我不能為了信仰而拋棄你。你是我精準的生命中唯一的失誤,我愿意將錯就錯。我們回家吧?!?/br>我笑了一聲,面上層層疊疊地濕潤:“依航那邊怎么辦?”“……他是馮虛留給我用來牽制你的下級,”他小心翼翼地瞅我,“我把你帶走,他不會說什么?!?/br>“我聽依航說,是你上頭點名要我?”他說道:“去年日本投降之后,一些資料沒來得及焚毀,有一部分落到了我們手中,其中就包括你的研究報告?!彼麌@了口氣,“你也知道,我們和你們全美式裝備不能比,非常需要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