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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一笑:“水是沒有,只有酒,你喝不喝?”為了這孩子,老子八個來月沒沾過酒,可如今肺壞了,仍不能喝酒。只是一看那人神色,心一橫,咬牙道:“光有酒不行,還得有rou,孩子還得有奶,我可以給您熬鷹?!?/br>“你倒是獅子大開口,”又是哈哈一笑,“你是想跟我回去?”后面有人一拽他的衣角,附耳說了些什么。那頭兒眼皮一抬,悠哉哉道:“就算那山上的老王八往我這兒插針,有插個屁大點兒的孩子嗎,用用你那豬腦子!”那叫“三哥”的接上話:“就是,老五,他要真能讓雷子次次都攆上獵物,不也就多雙筷子的事兒?”轉頭對我道,“就是那奶不好整,咱這也沒剛生孩子的娘們兒?!?/br>“稀的糊的就行,鄉野孩子,甭弄那嬌貴?!?/br>心里邊挺不好受,要是不出這事兒,我兒子那也叫個少爺,哪里是鄉野孩子,生出來連口奶都喝不著?又一人道:“沒馬了,你倆抱著孩子坐爬犁,坐穩當點兒,咱這馬一跑起來,日行千里!”我陪著笑,感恩戴德,拉著鄭學仕蜷上腿兒坐進去,一路風馳電掣,孩子扯著嗓子哭,不知是餓的,是嚇的,混進刀子似的寒風里,幾不可聞。作者有話要說: 病得有點嚴重,工作壓力略大,又無法請假,so許久沒更...見諒哈~留言么么噠~☆、第一百四十二章如若阿瑪知道,在絕境之中,他推崇的圣賢書無用武之地,反倒是旁門左道救了我,不知他會生出怎樣的感想。得了個熬鷹的差使,我是真心實意想做好的。只是剛分了個不大點兒的小屋,炕還沒燒熱,我卻先發起熱來,熬鷹的事兒便一拖再拖。如今不是生草藥的季節,鄭學仕不知從誰那里得了湯藥,一手抱孩子,一手搖醒我叫我喝。他忙得很,照顧嬰兒分外勞心,幾次困得差點將湯藥喂給了孩子。孩子果然是個男孩兒,許是出來得早,沒在肚子里待足月份,生得小鼻子小臉兒,十分秀氣,看著像個姑娘家,身體倒還好,就是個安靜,平日里也就餓了拉了尿了,吭嘰兩聲,貓叫似的,其余時間,除了睡覺,就是到處亂撒么,也不知道他撒么啥玩意兒,這么起勁兒。這群胡子的根據地在山頂,山頂是塊老大的平地,冬天,離遠瞅,整個兒山體都是白的,山頂更是積雪厚重。這山倒是不高,叫什么什么頂子,誒,腦子燒得糊涂,說幾遍也記不住。記不住便記不住吧,左右在此不過是個歇腳,不可能一輩子龜縮在山野之中。畢竟,還有人在奉天等我。炕比燒爐子要好,不嗆,也不上火。孩子就躺在我身邊,嚴嚴實實包著個繡花小被。這小被是從三哥媳婦那兒討來的,三哥媳婦稀罕孩子,自個兒一直沒生出來,見了這小子就走不動路,吃的喝的張羅個齊全。要我說,我這孩子命好,大難不死,必有后福,還一路總能遇上貴人,我不求他有多大能耐、多大出息,只盼著他一輩子平安喜樂,夠吃夠穿,做個本本分分的老實人,就得了。我跟鄭學仕如實說了對孩子的盼望,鄭學仕便叫孩子“安喜”,算作小名。我嫌這名兒女氣,想換個——本就長得像個眉清目秀的小姑娘,再叫個女氣的小名,那還得了?倒是有天,大哥過來看孩子,說:“這名兒好,聽著就喜慶,小模樣生得也好,等長大了,不定迷死多少小娘們兒?!?/br>他一說了這話,整個土匪窩都知道了:他們大哥喜歡個小孩兒,小孩兒名字叫“安喜”。我也就認命了。大哥無事不登三寶殿。他負手而立,仙風道骨:“可舟,飯也吃了,水也喝了,覺也睡了,你啥時候能爬起來干正事兒?”我咳嗽兩聲,下地穿鞋。大哥攔了一手,說:“也不差這一天半天的,就是提醒你。咱們這兒也不是個多安全的地兒,早日能把雷子訓練明白,我們便多一分勝算?!?/br>我小心翼翼地問一嘴:“這是個三不管的地兒,沒有日本人清剿,也沒有亂七八糟的革~命,全部自給自足,多逍遙自在,哪里不安全?”大哥似笑非笑,鳳目狹長,瞇起來風情萬種,貂毛領子托著他白玉似的臉,勾得人心胸蕩漾,可他說出的話卻不好相與:“哪一行都不好干啊?!?/br>我樂了一下,裝傻充愣,摸摸腦袋說:“得了,我只管做我的,憑這手本事討飯吃,也是個正經活計?!?/br>送走了大哥,我坐回炕上,逗弄會兒孩子,腦袋飛快轉動起來。如今過了半月有余,依照安排,此刻我們應當抵達了哈爾濱,因此押送車出事兒的消息,哈爾濱想必已經知曉,并會及時通報給奉天,奉天也就會在這一兩天,派人調查搜救,也不知道會派誰。如今我下了臺,警署里橫溝一人獨大,他若是懂得功高震主的道理,此刻就應該派出成田,或滿系官員來主事,自個兒則韜光養晦,這才是正道。而我該做的,就是隱姓埋名,埋個一年半載的,等風頭過去,再做行動。我可以等,反倒是鄭學仕,他那個舅舅能熬得住嗎?羅琦兆也是走背字兒,鐵子讓日本人撬了,還得賠上笑臉繼續和日本人做生意;侄子又折在日本人手里,他要是還能忍,我就不得不為他的胸襟高聲喝彩了。山頂的日子雖然寒冷,但十分悠閑。我始終是個外人,從老大到老八,沒有信任我的,反倒落個輕松,每日只圍著雷子打轉。這扁毛畜生可不好答對,熬鷹的第一道工序是減膘,必須得喂精細瘦rou,之前的熬鷹師傅忒饞,好rou留下來咽自個兒肚子里了,那鷹再減也減不下來,因此一切都要重新來過。熬鷹費時費力,不能讓它閉眼睛,我和鄭學仕輪番倒,再加個孩子要照顧,一時間均萎靡不振。雷子恨透了我倆,上嘴叨人,翅膀炸炸著,后來也沒了力氣,任老子為所欲為。畜生怎么能斗得過人呢?一晃到了開春,山頂積雪未化,愛美的小娘子們卻早就下了村子趕大集,換回了新布頭花,還給安喜縫了雙虎頭鞋。安喜長了個頭兒,腳丫子也大,將來會是個大個兒,只是身上仍沒二兩rou,抱起來輕巧得緊。山上霧氣茫茫,松樹綴著霧凇,美得像仙境,我一得了空閑,就把安喜裹得嚴嚴實實,帶他出去轉悠,他生在雪中,似乎對白雪別有一番癡迷,一出去就興奮得踢胳膊踢腿兒,不過四個月的小家伙,坐都坐不起來,卻是有了兩分力氣,搖頭晃腦,不亦樂乎!等到草木抽條,炎夏來臨,山間蚊蟲滋生,蚊子有窩頭那么老大,大人孩子都遭罪,趁著撒鷹的功夫,我也想去村子里看看有沒有驅蚊的香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