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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就是麻煩?!?/br>太太一挑眉,呷茶悠然道:“那也是給你長臉。你還記不記得我說過的,那個幫丈夫跑單的劉太太?帶來帶去也就那么一枚翡翠戒指,到底是商人媳婦,上不得臺面。你原來送過我一套的粉紅鉆項鏈、戒指、手鐲,那天帶了,人家可是直夸贊你疼媳婦呢!”我一扯嘴角,皮笑rou不笑,心道我這點賣命錢,全供給你敗家了。不過也是心甘情愿,誰讓我是她丈夫,又對不住她呢,不寵她寵誰?再說,放眼看去,也就她是和我一條心的。如此這般過了些時刻,底下咿咿呀呀幾幕演罷,吃著點心的功夫,一抬眼看著劉國卿與羅琦兆上了二樓,兩人似是相約而來。太太也瞧見了,對我道:“沒想到這么巧,不如請他們過來一起坐坐吧?!?/br>我尚未點頭,忽然簾挑而人入,正是羅琦兆與劉國卿。羅大公子完全一副主人做派,先是向太太打了招呼,而后對我道:“進來第一眼就瞅著你了,我們不過是晚到了會兒,本來定好的包廂讓別人給占了去,你不會不收留我們吧?”我一本正經道:“不會,把份子錢交了就好?!?/br>羅琦兆哈哈大笑,坐在了太太對面,劉國卿坐在我對面,他對太太見了禮,卻并沒有看我。茶童伶俐地加了兩個杯子,羅琦兆主動給唯一的女士倒茶,以示其紳士風度,說道:“原來依太太也是個戲迷,依署長可是對戲半點興趣都沒有,未免太無趣。不過能忍得住來陪您,真是我輩的楷模呀!”太太掩嘴輕笑,嗔怒道:“他呀,也就是干陪著?!?/br>我瞪了羅琦兆一眼,心道你個養戲子玩后門的可真好意思說。羅琦兆恬不知恥,放下茶壺,指著我故意道:“這似喜還嗔的眼神一瞥,多少女人的心都能給勾過去了!依太太你可要把他拴好咯,要是放他出來,那不是斷我們的花路嗎?哈哈哈!”我忍不住道:“剛還說我是你的楷模,這會兒又變了,你那嘴里就是吐不出象牙來!”一來一往又講了些混話,劉國卿一直未插一言,直到樓下再次傳來足以掀翻了屋頂的喝彩聲,才說道:“中場了,我去解手?!?/br>羅琦兆道:“等我,一起?!?/br>待二人下了樓,太太才道:“劉先生是怎么了?無精打采的。再說依航的事,你倒是欻個空說呀!”我皺眉道:“這事不用你管?!?/br>“上次你就把人家踹出來了,現在還沒好?怎么老爺們鬧起別扭來比女人還難哄?你就服個軟,放下架,現在可是我們有求于人……”未等太太講完,我心下早已鬧騰不停,仿佛里面盛滿了煮沸的水,持續沸騰著,還冒著白煙。騰地站起來,丟下一句“出去抽煙”,疾步而去。我知道這般舉動過于沉不住氣,但是從第三方口中將我和劉國卿的名字聯系在一起,便顯得諷刺了。出了戲院門,轉到后街,背著光亮,風過涌起一陣涼意。抬眼看天,只有寥寥星辰,月色黯淡,倒是披紅戴綠燈火通明的戲院,仿佛成了夜間涂了脂粉的太陽。摸出根煙來抽了,靠在骯臟的灰墻上,方得片刻喘息??刹盼艘豢?,劉國卿的聲音便夾在夜風里飄過來:“依舸?”我叼著煙含糊地應了一聲。他從燈火中走來,辨不清面色,微弱的星月光點亮了他的雙瞳,能看到他正盯著我的嘴。我又摸出了一根煙,遞過去。他接過,含在嘴里,臉湊過來,將煙頭對準我的,煙頭與煙頭相貼,不知怎的,竟心跳如鼓,連帶著手都在輕顫。待煙點燃,他夾煙在指間,也學我的樣子靠著灰墻,接著連連深吸兩口煙,姿態很疲乏。心跳漸漸平復,甚至有那么一剎那,它不再跳動。過了些時候,覺得氣氛有些壓抑,我問道:“你怎么想著和羅琦兆來往了?”“你不也是?”他沒有轉頭,雙眼微睜,盯著不甚明亮的天空,平靜道,“我想我們的任務是一樣的?!?/br>“你都知道些什么?”我問。“我知道的不比你多,”他說,“但至少,孟菊生是他最明面的弱點?!?/br>“沒準是他故意推出來的弱點?!蔽胰滩蛔∽I誚,“他扒著橫溝,自然要給出一個適合拿捏的把柄,孟老板最適合不過了?!?/br>“你這么認為?”“不?!蓖nD后,不情愿道,“不管真假,羅大公子還是付出了情意的?!?/br>再次沉默。我想著把話題拉回來,便說道:“你怎么一個人出來的?羅大公子呢?”“去后臺了?!?/br>又是沉默。煙火在指尖完成最后的明滅。隨手將煙屁股扔到地上,碾滅后抬腿要走,忽然聽到劉國卿弱聲道:“依舸,你別怨我?!?/br>微弱的聲線里充滿了乞求。大腦里好似有一根線崩斷了,就像是飽脹的氣球扎到了一根針,滿腔的滋味一股腦涌出來,像開了閘的洪水猛獸,不能自已。遽然拽掉他嘴里的煙,口中煙霧尚未散去,就被我含在了嘴里,濃重的煙味在我倆口舌糾纏間變了味道,他也化被動為主動,好似兩只互不服輸的野獸,期望對方臣服在自己腳下。煙味淡了,后散了,我們分開相貼的唇齒,額頭相抵,呼吸相繞。抱著他的手臂勒得更緊了,我不想放手。“劉國卿,你知不知道,我......我不愛你?!?/br>“我知道,”他低低耳語,“我也不愛你?!?/br>今夜,真是最美的月夜。☆、第八十章人如水,不論進到哪一個容器里,都要隨著那一個容器變形。于是我和劉國卿前后腳回了戲院,就好像我們真的不知院外的星月是何等模樣。我先回去的。下半場戲已琴鼓重鳴,胡鑼相和,太太合著拍子聽得津津有味,連我進來了都未發覺,這倒讓我松了口氣。待坐下,她才施舍似的挑起眼皮,說道:“有些事我不管,但提醒你總可以吧?少給我撂臉子!”面前茶杯半滿,仰頭灌下去,也假惺惺地聽著戲,沒理這話。再片刻,劉國卿進來,太太沒像對我似的那樣對他,略略聊了幾句,好在沒往依航的事上引。即使幾分鐘前才經歷過發乎情,止乎禮,也不能因此而定義我和他的關系已發生改變。我希望劉國卿對我的印象是強大的,甚至是值得他依靠的。羅琦兆姍姍來遲,看他心滿意足容光煥發的笑面,不難猜想后臺曾發生何種旖旎。不知為何,我下意識瞟向劉國卿,他捏著茶杯的指節微微透著白。心里罵了句禽獸,面上做得親熱,隱晦道:“馬上就到了壓軸戲了,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