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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當父親看著黑白遺像里那兩人無比熟悉的音容笑貌時,他在想些什么?現在的他,又應該用怎樣的表情來面對王笙再也不會回來的現實呢?關于理想和未來的談論仿佛還在耳邊,然而王笙再也不會回來了。他應該慶幸,比父親幸運。起碼人還活著,活著就代表著希望,代表著還能夠擁有未來。死人是看不見的。既看不見自己,也看不見他人。生命實在是太重要了,與之相比起來,理想又算得了什么。他還活著他還活著他還活著他還活著他還活著他還活著他還活著他還活著……施樂平身體一軟,背靠著門,雙膝跪倒在地上,終于有了劫后余生的感覺。第64章chapter64(過去篇:維也納的金色夢鄉⑥完)王笙在ICU睜開眼,清醒后說的第一句話是對著站在床邊,哭腫了眼睛的父母說的。他身上插滿了各種各樣的管子,除了右手其他地方都沒有知覺。王笙動手撥開了呼吸罩,以交代遺言的方式,滿懷怨憤地——“許遲冬那孫子害我,替我把他砍成七八十段……”一說完就暈過去了,把他母親嚇得差點背過氣去,醫生護士烏拉拉進來一大幫子人,將他父母禮貌地趕了出去,開始給他做急救措施。也是王笙命不該死,那輛剛買的法拉利458在碰撞中變成了一堆爛鐵。那天下雨,他被人從燃燒的車上拖了出來,撿回來一條命。那天晚上王笙從酒吧里出來,剛好碰到同是富二代的許遲冬,兩個人在門口有了點摩擦。但王笙不以為意,那天他心情很好,雖說天陰沉沉地落著雨。他開著車從酒吧的門口離開,滂沱的雨水打在他的新車上,雨刷器瘋狂地工作,王笙哼著小曲,打算給維也納的施樂平打個電話。旁邊突然躥出來一輛蘭博基尼,氣焰囂張地搶到了他前面。這令王笙感到十分的憤怒,他用力踩下了油門,繞到了蘭博基尼的前面。兩輛跑車不要命地在濕滑的公路上飛馳,王笙從車玻璃看到了許遲冬拉下的車窗,沖他挑釁著。紅綠燈在雨幕中高高掛起,這輛車的速度已經達到了200公里每小時,原本在前面攔阻他的許遲冬一個急速的飄移,從左側逃逸而去,而王笙因為躲閃不及,沒有看到拉開的黃色警戒條,直直的沖到了前方正施工的路段。他踩下了剎車并猛打方向盤,還是撞上了??吭诼分醒氲乃嘬嚨能囶^,車毀差點人亡。幸虧這場雨來得突然,施工的地點還有很多的工人沒有散去,見情勢不對,趕在救護車來之前把車門砸開,將他救了出來。王笙的父母被從ICU趕出來后,和趕來的家人一起在走廊上默默地流著眼淚。許遲冬那孫子見情況不對,早在幾天前就跑路了。要是還留在中國,這可不是斷條胳膊就能解決的事。王笙如果真的就此一命嗚呼,就算他許遲冬跑到了天涯海角,站在醫院走廊上的家人也不會放過他。他在ICU的一個月有時清醒有時迷糊,時間像一條斷斷續續的弦,拉扯著他的記憶。等出了那個白色的、裝滿各種儀器的房間后,王笙終于感覺到了一絲的輕松,大概由于身上的管子減少了,身體的機能在創傷后逐漸恢復了過來。某一天的下午,他看見白色的窗簾在陽光下被風鼓動,金色的塵埃在光里飛舞,他甚至聞到了窗戶外傳來的青草芳香。但是醫院里只有消□□水的氣味,哪有什么青草香。有時他甚至以為自己身在維也納,冬天的腳步聲逐漸靠近,外面肯定是一片蕭條景象。然而睜開眼睛,窗戶外的樹枝上還長著新出的葉,如此地生動,陽光溫暖地照進他的房間里,王笙這才想起,原來還在國內。他再次閉上了眼睛,昏沉沉地睡去。那雙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紅腫得像泡在甜水罐子里的蜜桃,難道是哭過了?別哭,我還活得好好的。知道你傷心的時候最不喜歡被人察覺,別哭,外面的人看到了會笑話。真想吻去你眼角的淚,如果那淚是為我流的。瀕臨死亡的那一刻,最后想到的是你。那天晚上為什么沒去找你呢?明明鞋都穿好了,手放在門把上,還是沒有把那扇門打開。夢里都是你的身影,明明近在眼前,實際卻遠在天邊,如同林澤的仙女,被你無情地戲弄。樂平啊……當王笙睜開了眼睛,看見床邊坐著的人,竟以為是夢,伸出右手摸上了他那雙紅腫的眼睛,輕聲地問:“你在這里多久了?”施樂平回答他:“從中午坐到現在,你一直沒醒?!?/br>王笙才意識到眼前的不是夢,氣息上涌,他被自己的呼吸給嗆到了,在床上喘得不行。施樂平急忙要按鈴,被他拉住,王笙喘勻了氣后對他說:“你怎么來了?”“我來看你?!彼詭н煅实卣f,臉上的笑容很勉強。“好看吧?!本瓦@種時候了,他還有心情跟他開玩笑,施樂平完全笑不出來。“好歹撿回了一條命,多少替我開心一下吧?!彼氖终f。“禍害要留千年的?!笔菲叫χf出了這句話。最后一個學期開學已經有一個禮拜,但施樂平還是向學校請了三天的假來看王笙。這是他最重要的時期,再過兩個月英國那邊的學校就要開始審核了,他必須爭分奪秒地準備即將到來的考試。原本王笙也應該和他一起,在維也納的音樂學院為兩個月以后的考試努力,然而現在,他已經沒有辦法回去了。這是一座溫暖的南方城市,半個地球以外的維也納正裹著大衣迎接即將到來的冬天,他們卻穿著短袖在湖邊的小路上漫步。簡直不像在秋天,施樂平說這是夏天的延續,你聽,居然還有蟬聲從高樹上傳來。王笙坐在輪椅上,他許久沒出來了。他本不喜歡被人推著在醫院里走,像個殘疾人,行動全不由自己。之前也有護士提議帶他出去曬太陽,被他嚴詞拒絕了,還動手摔了病房里家人送來探病的花瓶。出事后他脾氣很差,但這些情緒從來沒有在施樂平面前展露過。他已經從父母那里知道了自己的未來。傷恢復得很好,完全能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但就是不能拉琴了。音樂家的身體比玻璃還脆弱,一旦破碎就無法按照原樣拼接起來。他的左手粉碎性骨折,連抓握都困難,更無法做長時間的運動。完了。這是他清醒后腦袋里出現的第一個詞。施樂平把他推到了湖邊,有野鴨子在湖面上嬉水,小心地清理身上的羽毛。還有一群候鳥在此暫作歇息,喝飽了水便要往更南方的地方飛去過冬了。這座溫暖的城市竟然也留不下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