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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統統沒有逃過何其的剪刀,盡數掉落,如同一場黑色的雪,圍著他落下。他選擇在這時候開口:“你為什么要給我做這些?”聲音小到可以忽略不計,但何其還是聽到了,他抓剪子的動作停了下來。邢衍感受到了他的停頓,喃喃道:“我在白水橋上自殺,是你救的我……還請我吃飯,給我上藥,幫我買早餐,現在還給我剪頭發……從來沒有人對我這么好……從來沒有……”聽到這里,何其怔住,不由得想:這是怎么了?突然間瘋魔了?然而更瘋魔的還在后頭。他將臉埋在手掌里,哭了起來,眼淚打濕了指縫。何其一時舉著剪刀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只聽他的喉嚨里突然擠出了一聲:“疼——”何其趕緊繞到他前面,拉開了他的手掌,問他哪里疼。兩只眼睛糊滿了眼淚,左眼紅腫得嚇人。何其將毛巾在他臉上擦了擦,又是抱怨又是責備地說道:“眼球出血就不要哭了,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真不像話?!?/br>邢衍看著他,無法控制迸涌的淚水。他握住了那雙為他擦淚的手,將其放在臉上。何其象征性的動了一下,沒有抽開自己的手,他放棄了掙扎,任由刺痛男人的眼淚沿著手指滑落。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溫柔又矛盾的人?一邊嫌棄和懷疑,卻對他這樣的社會廢品給予關懷。就好像溫柔是他的天性,那些猜忌和多疑不過是后天沿著他的體表順藤爬上來的寄生物。世上再沒有這樣對待他的人了,以前沒有,以后更不會有。更何況他曾說過“我愛你”。我愛你——多偉大的三個字,邢衍曾在橋上大聲地說憑著這三個字他就能活下去。如今他是真心那么想的。一看見何其的臉,便有了活下去的勇氣。他要拼命地控制自己,才能忍住不去擁抱眼前的這個男人。第7章chapter7邢衍坐在開著燈的洗澡間里,抓著噴頭的手在他腦袋上方移動,水灑下來,把他身上的斷發沖干凈了。何其站在他身后,穿著短褲和背心,手里擠了點沐浴露,在手上搓出泡沫,往邢衍的腦袋上涂抹。反正他的頭發也沒幾根了,用洗發露還不如沐浴露來得實在。他給他理了個寸頭,還順便把邢衍的胡子刮了。常年籠罩在陰影處的五官終于露了出來,何其看著他都忍不住由衷地贊嘆道:“原來你長得還不賴,干嘛要當流浪漢,真浪費!”本來他要自己洗的,但是何其說了,怕他洗得不干凈,把虱子帶進來,他可受不了。何其還說,你可以暫時住在這里,等找到工作再搬出去。“但是有一點,你必須得每天洗澡,我有輕微潔癖,沒法忍受別人身上不干凈?!?/br>邢衍看了一下積灰的地板,亂七八糟的桌子,隨便亂放的數據線,認真地點了點頭。何其對他的態度表示很滿意,接著對他說:“你洗得不干凈,我先幫你洗一次,以后你自己洗?!贝嗽捯怀?,如同一道晴天霹靂,打在邢衍身上。他的身體瞬間變得僵硬,站在門口一動不動。但是何其沒有注意到他的表現,而是忙著把他之前換下的所有衣服用黑色的塑料袋打包起來,準備過會兒拿下樓扔掉。他穿著何其剛給的一身衣服站在擁擠狹小的洗澡間,何其在他面前站著,手里拿了一張小板凳進來:“來,坐在這?!彼寻宓史旁诘厣?,邢衍剛坐下,就被他揪著后領給拽了起來:“衣服呢,衣服呢。你洗澡穿著衣服洗?”邢衍立馬把身上的T恤脫了,在彎腰脫褲子的時候,他明顯遲疑了一下。“你有的我也有,扭捏什么?趕緊脫了!別碰到水啊,不然沒衣服穿了?!?/br>他咬咬牙把八分藍色校服褲從身上褪下,何其從他背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把褲子拿走了放在一邊。邢衍底下沒有穿內褲,他□□地背對著何其,垂著腦袋,臉色通紅,在曖昧的光下看不出來。何其將手放在他肩上,半強迫地讓他坐下??匆娝p手放在自己的重點部位,一副遮遮掩掩的樣子,不由得白了一眼,在心里嗤笑:“兩個大男人,還害羞個什么勁?!?/br>突然他看見邢衍的表情,心中咯噔一下,想到:“不會吧……”莫非他真是引狼入室,晚節不保?何其彎下腰拿起沐浴露的時候還在想這回事,而且越想越可疑。再聯系到這男人的行為,沒法不往“那”方面想。誰會成日里哭哭啼啼,動不動眼淚嘩嘩的下,像決堤的黃河,滔滔不絕。他再次用狐疑的目光從側面審視邢衍這個人,暗中吃驚:“該不會他表面是個男人,實際心理上是個女。所以家里人把他趕了出來,他才開始了流浪的生活?”“如果他喜歡的是男的,那位不是很吃虧?”他保持那個動作過了好一會兒,邢衍都被他看得不自在,他小聲地問了一句:“你在看什么?”聽聽這嬌柔的聲音,瞧瞧這含羞的表情,再看看他整體的姿態!何其用力地咽了咽口水,裝作若無其事地直起腰來。他把噴頭打開,澆在邢衍的頭上,徹底濕潤了過后,把弄好的沐浴露抹在他頭上,一邊給他洗頭,一邊問他:“你叫什么名字?”“邢衍?!彼÷暤卣f,為防止泡沫進入眼睛,邢衍緊閉了雙眼。但是何其的手一直很小心,他把邢衍的腦袋往后放,盡量不讓水和沐浴露碰到傷口。何其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點了點頭,也對他說道:“我叫何其?!?/br>“何其?!毙涎荛]著眼睛念了一下他的名字。互相知道了名字就算正式認識了,何其暗搓搓地試探道:“你會不會希望我叫你別的?比如說你的小名,或另外的名字?!?/br>“別名?”邢衍迷惑了:“我沒有別名?!?/br>看著他皺著眉頭,不解的表情,何其又問道:“叫你邢衍就可以了么?”他沉吟了一會兒,才說道:“你叫我阿衍就可以了?!彼知q豫地問道:“我可以叫你阿其嗎?”“別別別!”何其連忙拒絕道:“你還是叫我何其吧,那兩個字聽得我一身雞皮疙瘩?!彼澏读艘幌?,作出一臉“雞皮疙瘩”的表情。何其把他頭上的泡沫用水沖掉了,之前一直留在耳后的污跡也被他洗得干干凈凈。邢衍坐在凳子上,被人用毛巾在背上一頓猛搓,他覺得自己是一塊銹跡斑斑的鐵板,在各種型號的砂紙仔細地打磨著。那些陳年老垢都隨水流走了,他皮膚通紅,一陣疼痛過后終于干凈了。何其抬起手臂在腦門上抹了一把汗,看著邢衍的身體,就像一個雕塑家看著剛完成的作品。他暗松了口氣,外面艷陽高照,狹窄的浴室蒸騰著熱氣,涼水都澆不滅。何其汗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