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74
,雖是推論,卻如同真的一般?!?/br> “我知道了?!笔Y泊寧握拳壓在身前,抿著唇點點頭,轉身往后頭官驛后院走去。 即便蔣泊寧未曾聽見蘇代挑唆半句,也能猜得出他倒底對公子稷說了什么。只因這羋八子屬意公子芾或是公子悝為秦王這事,是歷史上真真切切記載過的。若是易位而處,也不難理解羋八子,都是自己的兒子,立誰不是立?可若是站在公子稷的角度,離家多年,明明是羋八子的長子,卻被放在次位,不免心寒??! 蔣泊寧走入后院,只見楚叔和管參他們盡是一臉擔憂。楚叔一見蔣泊寧來了,當即迎上去,急急說道:“你快些去勸勸公子吧,白起雖是跟過去看著了,可他一個武夫,別勸不來,反倒添亂!” “他們在哪兒呢?” 楚叔指了指游廊盡頭,“方才公子稷抽了把劍,扛著去劈柳樹出氣去了?!?/br> 蔣泊寧眉頭皺起,當即快步往楚叔所指的方向趕過去,剛順著繞過去,便看見小院角落處,一個黑衫,一個黑袍,一大,一小,面對著一株柳樹站著,那柳樹腰間刀痕累累,地上盡是木屑。 公子稷正喘著氣,長劍曳地,劍尖隨著他抖動的肩膀,在地上細細摩擦著。 蔣泊寧正要過去,卻聽見公子稷面對著那柳樹的軀干,咬著牙一般狠狠道:“父王將我送走,連母親都會棄我而去,難道寧姑便不會有一日丟下我走嗎?!” 白起低頭看著公子稷,道:“燕國四年相伴,內亂謀反見過了,外兵入侵也見過了,若是泊寧要棄了公子而去,為何不早棄了公子呢?便是臣也知道,泊寧有情有義,連身邊婢女也當作親人相待,何況是公子?!?/br> 公子稷抬頭望向白起,擰著眉頭疑惑道:“為何呢?親如父母子女都可以相互舍棄,毫無親緣的人,又怎么會真心相待?” “在臣看來,泊寧并非將公子視為主君,而是將公子視作親弟一般,雖非親,更勝親,這份情誼難得,公子應當珍惜呵護才是?!卑灼鹇曇舫脸?,一字字如斧鑿,可以深深刻進他人的心中。 “身處客地,如若水中浮草。無親無故,便更渴求真心。如果能得他人真心相待,粉身碎骨,又有什么可怕呢?” 蔣泊寧扶著廊下木柱,只見院中柳葉飄搖,柳蔭之下站著那人身姿挺拔,遠勝這夏日萬千風光。 暮夏風中熱度猶存,纖弱浮草點點下沉,附在水中砥巖之上,絲絲如扣,也不知是浮草纏住了砥巖,還是砥巖攫住了浮草。 第50章 “公子?!?/br> 公子稷聞聲,扭頭過來, 看見站在廊下的蔣泊寧, 雙手如若觸電般丟開手中的長劍,任它哐當落在地上,自己只定定看著蔣泊寧, 眉頭擰著, 小臉皺著, 漸漸低下頭去, 扭過臉去對著那棵柳樹,一聲不吭。 白起看了公子稷一眼,彎腰撿起地下的長劍握在手中往背后收好,往廊下走過去,到了蔣泊寧身側,偏頭對她道:“交給你了?!?/br> 蔣泊寧點點頭,看著白起沿著圍廊往前院走過去,直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轉角處, 才回過頭來, 瞧著那對著柳樹生悶氣的公子稷,長長嘆了口氣, 半晌才提起裙擺向公子稷走過去。 “四年前泊寧入燕國,那時公子才剛剛與泊寧的腰一樣高,如今一看,過兩年就可以趕上來了?!笔Y泊寧雙手疊在身前,慢慢踱到公子稷后側, “彼時公子剛剛到燕國,長姐燕易后與公子不親近,公子身邊連個好的侍女侍讀都沒有,更別說好的老師了。如今四年過去了,公子已經拜了衛淇為老師,更有楚叔、魯施和管參他們護衛在近處,教習公子武藝,現在白公乘也到公子身邊了。四年風雨飄搖,泊寧原本以為自己為公子籌謀得當,叫公子后顧無憂,卻沒想到還是讓公子這么不安。泊寧,心里很難過?!?/br> “寧姑……”公子稷聲音低啞,等蔣泊寧說完,已經渾身顫抖起來。蔣泊寧挪到公子稷身前,只見他低著頭,淚珠一顆顆順著臉頰啪嗒啪嗒落下來,察覺蔣泊寧伸手來為他擦眼淚,更是別過臉去,強忍淚水而忍不住,雙肩抖得更加厲害。 “來?!笔Y泊寧牽起公子稷的手,帶著他到廊下臺階上并肩坐下,輕輕拍著他的脊背,柔聲哄道:“在泊寧面前,公子無需忍著眼淚,這里沒有旁人?!?/br> 公子稷一聽,通紅雙眼中淚水如若大河決堤,雙手抱住蔣泊寧手臂,撲在她肩頭便嚎啕大哭起來。一瞬間,只叫蔣泊寧恍惚覺得身邊的公子稷又回到四年之前,還是那個九歲的孩童,一見到她便撲上來將她牢牢抱住,哭了個撕心裂肺,直叫蔣泊寧覺得倘若她此刻將他丟開,會立刻被天打五雷轟一樣。 蔣泊寧的手拍撫在公子稷的肩頭,口中發出輕輕的噓聲。公子稷哭聲漸漸弱了下去,身上顫抖緩了,慢慢冷靜了下來。蔣泊寧從袖中抽出一方布帕,捧著公子稷的臉給他將臉上的眼淚擦去。 公子稷由著蔣泊寧的動作,只捏住她的衣擺,還帶著大哭之后的微微喘息,低著頭道:“稷兒失態了?!?/br> 蔣泊寧捧起公子稷的臉頰,笑著搖搖頭,“公子不日就要即立為秦王了,確實不能輕易在人前展露真性情,叫別人知道你的喜好厭惡??稍诓磳幟媲?,公子盡可自在一些。公子哭鼻子的樣子,別人不能見,泊寧還見得少嗎?” 公子稷臉頰一紅,面上還有淚痕,卻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抬眼一瞧蔣泊寧,半晌卻又耷拉下眼皮去,聲音也染上哀戚,“連母親也不屬意稷兒為秦王,只怕這秦王之位,稷兒登不上去。稷兒不是不懂得母親的考量……” 蔣泊寧反問,“公子真的懂得八子娘娘心中所想了嗎?” 公子稷撇著嘴頓了許久,似是自言自語,“稷兒離開秦國久了,也不知秦國朝堂境況如何,與母親,也比不上芾弟和悝弟與母親親近,母親自然……” “那公子可曾想過,由薊城回咸陽,路途遙遠,艱難險阻更是不計其數,八子娘娘早一日成為秦王之母,便能早一日將公子接回秦國呢?” 公子稷面上一愣,先是一喜,可眼中那抹喜色轉瞬消逝,喃喃,“當真是這樣嗎?” 蔣泊寧見公子稷如此,伸手將他放在自己腿上的手握住,道:“八子娘娘倒底如何想,泊寧也不過揣測一二罷了,如何想不要緊,關鍵是看八子娘娘如何做。如今燕國、趙國都擁立公子為秦王,楚國也會看在公子母族的份上聲援公子。在秦國內朝堂之上,也由公子的舅父魏冉大夫全力支持公子。秦王之位,早已是公子的囊中之物?!?/br> 公子稷面上神色稍稍緩和,又問道:“可是寧姑,許久之前,稷兒還在母親身邊時,母親最喜歡的就是稷兒,稷兒最喜歡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