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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候她會哭泣,多是在夢里,哭著喊“父王”,姬錯想拍拍她的肩,卻覺得自己沒有資格。 造化弄人,怎么就成了這樣子。 挾持趙常樂的第十一日,趙王庶子公子息帶兵追來,將姬錯藏身之地團團圍住。 姬錯挾持趙常樂,同公子息、及公子息背后的數百士兵對峙。 姬錯分明落了下風,可先服輸的卻是公子息。 公子息不能忍受趙常樂受苦一點點。 他咬牙切齒,對姬錯道, “你不要傷害她!只要你放了她,我承諾讓你逃出趙境!” 公子息冷情至此,他所關心的,唯有趙常樂一個。 姬錯聞言皺眉,表示不信。 為表誠意,公子息摘下腰間玉牌,扔到了姬錯腳底。 此乃一國公子令牌,持此令牌,穿城過州俱不受限,有了這個令牌,姬錯逃亡之路會非常順暢。 趙常樂氣得大喊,“息哥哥,你射箭啊,殺了這個賊人!不要管我,替父王報仇!” 她的父王死了,她便是和賊人同歸于盡,也要報仇! 姬錯盯著地上玉牌,又看了看公子息,似乎在判斷公子息的誠意。 遲疑片刻,他信了公子息,因為公子息眼中對趙常樂的關切不似作假。 姬錯一手擒著趙常樂雙手,一邊俯下身子去撿地上玉牌。 趙常樂原是掙扎不出來的,可此時她太恨了,她不能允許殺了父王的仇人從此逍遙法外。 她爆發出極大的力氣,大叫一聲,掙開姬錯的束縛,一把奪過姬錯手中匕首。 她將匕首搭在自己脖間,用盡全身力氣大喊一聲,“放箭,殺賊!” 然后唰一聲,匕首切入她脖頸,她自刎而死。 中山公主自盡之后,士兵再無任何顧忌,張弓搭弦,箭枝齊發。 萬箭穿心,姬錯死在趙常樂身旁。 這就是他的上一世,多簡單的一個故事。 楊錯從記憶中回過神來,看著面前的趙常樂。 中山公主烈性,向來如此。 若是她此時有記憶,定是不會放過公子息的,一定會手刃仇人,親手報她趙氏之仇。 只是如今這仇,就由他來報吧。 ** 城中東南角,一處民宅內。 公子息躲了三天了。 三日前的深夜里,有人潛上船只,連殺他兩名暗衛。公子息發現后,第一時間就往趙常樂房間里跑,卻只看到人去樓空,趙常樂已經不見了。 沒有任何證據,但聯想到沿江戒嚴令,他直覺般感覺此事與楊錯有莫大干系,當下便當機立斷,立刻化整為零,棄船逃走。 果然后半夜,就有官差將他的船只重重圍起,然后迅速上船搜捕。 若是當時公子息晚走一刻鐘,怕是此時已成了階下囚了。 公子息雖三日沒有出門,卻收集了許多消息。 譬如說——北方姬國的上大夫楊錯如今身處此城,當地縣令協助楊錯追捕姬國在逃欽犯。 又譬如說——楊錯如今下榻在縣衙之中,因容貌出眾,經常有大膽女子前去圍觀。 公子息閉著眼,靠著粗糙的民居墻壁,無聲冷笑。 楊錯啊楊錯。 就在這時,院外忽然有人敲門,官兵粗魯的聲音傳來,“開門,官府辦事,開門!” 公子息對一個暗衛使個了眼色,暗衛明白公子息的意思,走到墻角,迅速脫了自己的衣服。 墻角有兩具死尸,看樣子是一對夫妻,只是脖頸扭成一個奇怪的角度,顯然早已死去。 暗衛扒了男尸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出了屋子。 院門外,兩個官差奉命搜查這一條巷子里的民宅。 一邊砸門,一個官差一邊抱怨,“這都叫什么事兒?他們姬國的逃犯,非要咱們出人力來搜,這都搜了幾天了,累死老子了?!?/br> 另一個官差手里拿的是搜捕令,上面赫然是公子息的相貌,回道,“我也不想干,可上頭吩咐的,咱有什么辦法?有本事你怠工?” 二人正一來一往的抱怨,院門被打開了,開門的是一個男子,中年模樣,著普通百姓穿的粗布衣。 官差將畫像往男子鼻子底下一戳,“你是戶主?可見到這個人?家里可有可疑人士?” 中年男子搖頭,木訥道,“沒……沒有?!?/br> 官差推推搡搡,將中年男人推了個趔趄,“別擋門,我進去搜搜!” 中年男子忙拉住官差的手,將一塊東西塞入官差手心里。 官差停下腳步,暗自掂了掂,覺得這孝敬頗肥,笑問,“怎么著,屋里不方便?” 中年男子陪著笑,“內人病了,衣衫不整,不宜見客?!?/br> 這時,院子里恰逢其時傳來幾聲咳嗽,因距離遠,也不辯男女。 官差笑一聲,裝模作樣的在院子里轉了一圈,沒看出什么異常來,便道,“搜完了,走!” 兩個官差本就不樂意辦這差事,又得了孝敬,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當下便直出了院子。 確認官差走遠后,中年男子悄聲回了房間,公子息輕咳,冷笑一聲,“滿城都是我的通緝令,我如今行動不便,這不假;可楊錯這上大夫身份,在巴蜀也吃不香。我與他半斤八兩,真斗起來,他能不能贏還說不定呢?!?/br> 笑兒……笑兒…… 他是一定要搶過來的。 …… 趙常樂的日子,過得很是不錯。 平心而論,她失憶之后,雖然腦子空空,但是無論是公子息或者是楊錯,對她都很好。 她身體不好,于是各種名貴的藥不要錢似的給她;她的衣食皆是上等貨色,還有人伺候。 所以其實趙常樂名義上是被楊錯擄來,被迫與自己的“夫君”分離,實際上她并不急著回去。 一來,她有些信楊錯的話,對公子息自稱為她夫君一事半信半疑。 二來,其實和楊錯在一起,她內心會莫名的感覺很安心,這與和公子息在一起時截然不同。 只是她有事沒事還是會抓住楊錯質問一句,“你到底什么時候放我回我夫君那里?” 每每聽到她這么問,楊錯的回答永遠都一樣,“公子息不是你夫君?!?/br> 一個字都不差。 趙常樂被他憋的沒脾氣,換了個說法,“那你擄我在此,公子息會很擔憂,你起碼應該告訴他一聲我的去向吧!” 楊錯聞言,點了點頭,“你說的是?!?/br> 是該告訴公子息一聲趙常樂的去向了。 不然……怎么引蛇出洞呢。 此時天色將暮,楊錯跪坐在廊下,趙常樂在他旁邊坐著。 楊錯面前是一個小藥爐,他手里拿著蒲扇,正在熬藥。 氣泡聲咕嚕咕嚕,將暮而未暮的夜色里,趙常樂忽然覺得內心特別安寧,就連藥味都不覺得難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