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他的身后，撇撇嘴，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那時的他總是板著臉，十米之外都能感覺到他的低氣壓，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前面那人不知何時停住了腳步，慕云曦沒有留意，一頭撞到了他的懷里，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卻踩到了一顆小石頭上，差點摔倒。

    楚江遲及時扶了一把，無奈開口：“幾年不見，什么時候添了一個走路不看路的毛??？”

    慕云曦臉頰微紅，那溫度透過肌膚，穿過血液，直達心臟，讓本已平緩了幾分的心跳又有了加速的跡象。

    她后退了半步，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楚江遲只能看到她的發頂，嘴角抿了抿，開口：“跟上，好好看路?！?/br>
    慕云曦低著頭跟著，卻不敢再走神。

    而兩人誰也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樓梯拐角，一個人拿著手機拍下了剛才的畫面，隨即跟了上去。

    雖然只是客座教授，不過楚江遲卻有一間獨立的辦公室，是學校領導特意給他安排的，方便他來學校上課的時候有個休息的地方。

    這特殊的待遇，可見校領導對他的看重。

    這也不怪校領導如此，楚氏集團一直都是云城大學一等獎學金的贊助方，加上楚江遲本身的能力，給他一間辦公室也不算過分。

    楚江遲打開辦公室的門，沒有進去，而是看著她，“還站在外面干什么，進去吧?！?/br>
    慕云曦飛快地看了他一眼，見他眉目溫和，沒有發怒的跡象，快步走了進去。

    楚江遲隨即跟了進去，順手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跟隨而來的人不甘心地看著關上的門，跺跺腳，不過看著手機里的照片，又得意一笑，離開了。

    辦公室里。

    慕云曦站在那里，余光打量著整間辦公室，除了一個書柜，一張辦公桌和椅子之外，辦公室里竟然還有一套沙發。

    “看完了嗎？”楚江遲略帶沙啞的嗓音回蕩在她的耳邊，讓慕云曦的身子瞬間繃緊。

    －－－－－－題外話－－－－－－

    某離：云曦啊，你這么怕楚江遲做什么？

    云曦：這不是怕。

    楚少：那是什么？

    云曦紅了臉：......

    ☆、13.什么時候回來的

    慕云曦低著頭，站在那里沉默著，她的懷里抱著筆記本，指節微微泛白，顯示著她此時內心的緊張。

    楚江遲盯著她看了好幾眼，微微嘆氣，轉身走過她的身邊。

    慕云曦只能聽見他的腳步聲和飲水機放水的聲音。

    沒多久，楚江遲就回來了，而桌子上則多了一杯水，水面上漂浮著茶葉，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茶香。

    慕云曦輕輕吸了吸，是他常喝的味道。

    她楚江遲就站在她的面前，兩人的距離不足一米。

    慕云曦一直低著頭，映入眼簾的是楚江遲的腿，修長筆直，西褲妥帖，沒有一絲的褶皺，深色的布料，是他一貫的風格。

    楚江遲坐下來，看著如犯錯的孩子一般站著不說話的人，眉心微蹙，“什么時候回來的？”

    慕云曦抿唇，小聲開口：“一個星期前?！?/br>
    “臨時決定的？”楚江遲緩聲問道，心中卻明白明顯不是。

    慕云曦猶豫了一下，搖頭，“不是，半年前就決定要回來了?！?/br>
    楚江遲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眉心皺得更緊，“上次我給你打電話，你并沒有告訴我，怕我不同意？”

    慕云曦小心地看了一眼他的臉色，輕輕點頭，“嗯?！?/br>
    “既然知道我不同意，為什么偷偷跑回來？不怕我生氣？”楚江遲的嗓音依舊是溫和的，卻帶了一絲凌厲。

    慕云曦抱緊了懷里的筆記本，低頭看著他的腳尖，他穿著深色的皮鞋，鞋面光亮，就連一絲灰塵都沒有。

    他總是如此，只要出現在人前，必是衣冠楚楚的，沒有一絲不妥帖。

    見她沉默，他的心中升起了怒氣，語氣越發嚴厲：“云曦，你知道的，我并不希望你回來?！?/br>
    慕云曦霍地抬頭，第一次直視著他，“我遲早是要回來的，你知道的?！?/br>
    “是，我知道，但我并不希望是現在。多等幾年不行嗎？”

    “我已經等了十年了?！蹦皆脐赜哪抗?，不閃不避。

    十年，太漫長了，人生能有幾個十年呢？她不想再等下去了。

    而且一個人待在沒有他的城市，太寂寞，太孤獨，她忍受不了那樣的孤獨，三年零五個月，已經是極限。

    慕云曦眼眶泛紅，眼底卻沒有淚，從十二歲以后，她就不會流淚了。

    她盯著他，沒有退縮，“江遲哥，我等不及了?！?/br>
    楚江遲，你永遠不會知道，在沒有你的時光里，我一個人是怎么度過那異國他鄉的夜晚。無望的等待會把人逼瘋。

    “江遲哥，我無法看著那家人在害死我爺爺和我mama后還若無其事地活在這個世界上，享受著我爺爺和我爸爸留下的一切。你說過的，那些欠了我的，終該由我自己討回?！?/br>
    她的眸光中滿是倔強，還有一絲他看不懂的情緒。

    他盯著她，良久，才溫聲開口：“現在的你還不夠強大?！?/br>
    “不是還有你嗎？”慕云曦脫口而出。

    楚江遲看著她，薄唇緊抿。

    “那我也告訴過你，不要將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這個世界上，除了你自己，任何人都不可信?！?/br>
    “你也不可信嗎？”慕云曦神情倔強，隱藏的情緒像即將噴發的火山，卻又被她強制壓下，心緒翻涌，使得她的眼眶越發紅了。

    楚江遲眸光凜冽，出口的話不帶絲毫感情：“是，就連我也不可信?！?/br>
    慕云曦一震，愣愣地看著他，有些回不過神來。

    這樣的楚江遲有了七分初見時的模樣，淡漠無情，就像是沒有感情的機器。

    楚江遲看著小丫頭抿唇不語，似乎受了打擊的模樣，心中一軟，緩和了語氣，溫聲開口：“云曦?！?/br>
    慕云曦低著頭，看著腳尖，聽見他的聲音，緩緩抬頭。

    “江遲哥，或許在你眼里，現在的我依舊不夠強大，但是我依舊長大了，我會努力強大起來，不依靠任何人，將原本屬于我的東西拿回來?！?/br>
    她的嗓音軟軟糯糯的，卻堅定有力。

    楚江遲微怔，似乎突然意識到當初那個小姑娘已經長大了。

    是啊，都已經過去十年，十年時間，足以改變一個人。

    恍惚間，他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還沒從過去中抽離出來，所以才總覺得她沒有長大，其實，真正沒有長大的人是自己吧？

    他自嘲一笑，眉眼溫和了起來，恢復了那謙謙君子的模樣。

    他抬手，輕輕在她的頭上摸了摸。

    “嗯，你長大了，既然回來了，想做什么都去做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