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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能,可是他又有什么辦法呢。沈之繁抹了一把臉,眼睛微微起了霧,卻飛快地干了下來,如同他現在的樣子,冷淡得像塊立于野草叢中千萬年的石像。“……西維爾?!毖运返皖^重復了一聲,“我當年在我爸爸的筆記上看到過,卻沒想到真的存在?!?/br>沈之繁手指微微一動,抬頭看他。“西維爾,長生不老的傳說?!?/br>言朔又說了一聲,低頭看他。沈之繁眼睛里藏了刀刃,又掩了血骨:“是的,我是西維爾?!?/br>言朔向前兩步彎下腰,沈之繁沒有閃躲,就這么靜靜坐著抬頭看著他。兩個人的視線,一高一低地交錯在一起。連呼吸都沉默了下來,房間的燈光一時亮得出奇,可是連光都諱莫如深。沈之繁定定地看著他,言朔卻奇異地從他霜刃般的眼睛里看出了幾絲祈求。他想了想,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臉頰。沈之繁一愣,眼珠轉了兩下,怔怔地看著他。“這是你的秘密嗎?”沈之繁一頓,幾乎要落下淚來。“也許是的,大人?!?/br>言朔沉默了一會兒,腰身彎下。他低頭在他嘴唇上落下羽毛般的一吻。沈之繁沒有躲開,仿佛交代了一切的他什么都不畏懼,也什么都不在意了。他只是打了個哆嗦,束縛心臟的網又深切了兩分。可是這吻是溫柔的。他腦海中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看過的寓言。狂風和太陽打了個賭,賭誰能脫下旅人的衣服。狂風呼嘯卷曲,旅人瑟瑟發抖,卻一件衣服都沒有吹跑,反而開始不停地疊加衣物。唯有太陽,它溫柔又不動聲色地加大了溫度,讓旅人心甘情愿地脫下了衣服。沈之繁當年看到這個故事的時候,只覺得狂風這般愚不可及,可視性現在,他接觸到這個如故事里太陽般不動聲色的吻時,才忽然意識到,旅人要多可憐啊。旅人并不想脫衣服的。可是這個吻太厲害了,厲害到沈之繁無從招架。“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或許有點愚蠢,”沈之繁抬眼看他,“為什么要吻我呢?”“你曾經問過一次?!毖运返氖种敢廊粨崦谏蛑钡哪樕?,他的目光溫柔又沉溺,像溫暖的塞姆河,“那次我沒有告訴,這次我告訴你?!?/br>“因為其實每次看到你,我都想吻你,所以我就吻了?!?/br>沈之繁垂下眼睛:“大人,我是西維爾?!?/br>“你……”言朔一頓,心里忽然有了底氣,“你不是我的戀人嗎,你不是答應過嗎?!?/br>沈之繁怔怔地看著他,忽然手足無措起來:“我……可是我……”“我不在乎這些,”言朔掰過他的下巴,沈之繁刀霜的偽飾終于分崩離析,“我只在乎,你想不想吻我呢?!?/br>“你想不想吻我呢,之繁?”這聲音像魔咒,又像帶刺的荊棘。溫柔的弱水,也是寓言里的陽光。“我想,”沈之繁輕聲喃喃了一句,復又定定地看著他,“我想吻你,大人?!?/br>話音剛落,言朔的吻就再次覆蓋了上來。他也不知為何,眼淚刷得落了下來。對于那位經歷過狂風的旅人來說,后來的一定是最好的陽光了。第60章告白(2)這個吻并不漫長,反而在他的意識里短暫得嚇人,或許并沒有那么短暫,但凡是留戀的心愛之物都是留不住的,正如這個吻一樣。沈之繁的喉嚨間微微瀉出一絲聲音,隨即他睜開眼睛,頭顱緩緩地后仰,眼睛卻粘在言朔身上。“……嗯?”言朔意識到他又再一次地避開了這個吻,微微一愣,心里的溫軟頓時為之一涼。為什么沈之繁永遠都像摸不著的霧中花,像解不開的哲學死角。但是他的眼神太落寞了,又落寞又深情地伸出一根觸手抓著他的脖頸,讓言朔覺得一種空空蕩蕩的窒息感。床頭的燈不知為何發出了嗡嗡的聲響,沈之繁不知道為什么自己在這個時候能聽到這個聲音,可能是他們兩個之間實在是太安靜了。“我也想吻你的,大人?!?/br>沈之繁垂下眼眸,他聽到自己說。言朔離他太近了,他對他的感情仿佛輕易就能灼燒彼此。“在很久以前,您就是我憧憬的一個對象,”沈之繁吶吶道,“還記得我們最開始見面的時候嗎,那個時候,那個時候我真覺得自己在做夢?!?/br>言朔愣了愣,他不是第一次聽沈之繁說憧憬他這樣的話了,只是……只是現在仿佛有什么不一樣。這是一個,完整的沈之繁,在向他剖析他的感情。“以那樣不可思議的方式,”沈之繁回憶起那個時候眼角依然是帶笑的,“雖然我好像記不太清了,但是……那種感情,人生中不會出現第二次了吧?!?/br>言朔心臟一抽,總覺得沈之繁這種告白帶上了一絲陰翳,像是某種退無可退了后的放手一搏。“我很喜歡你,言朔,能理解嗎?”沈之繁兀然抬起眼睛,他的眼中沒有眼淚,干干凈凈的,沒有那種拖泥帶水的東西。他已經這么復雜的一個男人了,在他面前眼神卻清澈如洗。所以,不是他的錯覺對吧,言朔心頭說不清的震動,在他面前,沈之繁不是在演戲吧,而是真真正正的,像當年的那個少年。所以他才會……那么缺乏理智地,忍不住相信他。誰都有軟肋的,縱然是剛硬完美的將軍大人,也有塵封的往事和軟肋。縱然是將軍大人,也會在沈之繁這件事上一錯再錯。他為什么不能錯,錯在他身上了又怎么樣,言朔想,他又不是圣賢,也不是造物主,更別說圣賢和造物主也有敗筆的時候。他本來就不是什么多好的人,他很自私的。“我能理解?!毖运返穆暰€低沉下來,他在沈之繁清澈的眼神里看到了自己,“所以,我們……是相愛的嗎?”沈之繁很少這么叫他的全名,總是大人大人的,又或者總是您啊您的。相愛?沈之繁的腦海里兀然地閃過這個詞,一下子豁然起來。如果他們是相愛的……原來他們是相愛的嗎。對啊,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這樣可不就是相愛嗎?“愛”這個詞其實并沒有那么遙遠不是嗎。沈之繁想,他對言朔的感情難道不算愛嗎,如果這樣沉重的感情都不算愛的話,那什么算是愛。這就是愛情,這里面包括了憧憬、喜歡、堅持、夢想和那么多……那么多美好的形容詞,這本來就是愛,盡管復雜了一些,盡管掙扎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