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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風挪到床前擋風,忙得不亦樂乎。 人一冷,腦子便更清醒起來,將魏先生給琢磨了好幾十遍。 更漏響了好幾聲,遠遠的有狗吠,許久之后才聽見一點點腳步聲。 門開,李恒回來了。 顧皎立刻翻身坐起來,踩著軟底鞋出去,卻見李恒在找熱水。 他見她,似有些吃驚,“怎么還沒睡?” 她沒應聲,上下打量他,眼神怪怪的。 李恒沒被這樣看過,低頭看看自己,再看看她,“怎么了?” 顧皎三兩步走近,湊到他頸項邊,深吸一口氣。 李恒倒是已經很習慣她的親熱舉動,沒什么異樣??深欚ň筒灰粯恿?,她用力將他推開,退后了一步。 他皺眉,這是怎么了? “將軍去哪兒了?”她問。 “看戲?!?/br> “看戲?”她笑一下,“怎么滿身酒氣和脂粉氣?” 李恒略怔了一下,可只這一下顧皎便收了笑,轉身繞過屏風,回床邊去了。 生氣了? 簡直新鮮,顧皎居然會生氣? 她對他的情緒,從來只有怕、小心翼翼的討好、變著方的哄、順毛兒摸,最激烈的時候也不過是嬌嗔。 李恒略站了幾秒鐘,自去外間梳洗。 顧皎聽見他走出去的聲音,更氣了。直男便是臭直男,一點也無法體會女人的心思。兩個人明明那么親密,他居然還能去看戲沾了脂粉味。這可怎么辦,好不容易穿越撞大運撞了個美男子,難道眼睜睜看著他沉淪在封建惡習里? 那不能的啊,不然她后面的□□生活怎么保障? 胡思亂想了一通,發現李恒已經換了寢衣站屏風邊了。 他好奇地看著她,似在盤算什么。 顧皎管不得了,伸手拉著他的手,用力往床邊拽。一拽不動,再拽。 李恒笑一聲,配合她坐上去,問,“你怎么了?” 怎么了? 顧皎一把將他掀翻,跨坐上去,貼著他耳朵問,“李恒,你是不是看我笑話?” “什么?” “別裝不懂。先生前面當著我和長庚只說倆字,奢靡;后面便背著我找你和二哥哥教訓一通,激得他盡說傻話。是也不是?” 李恒半撐起腰來,“原是為這個。你知道了?” “你明知道先生弄鬼,卻眼睜睜看著我什么也不知道,弄些山珍海味的小巧手段招他笑話。他現在肯定在心里說我傻,你可開心了?” “沒有的事?!彼麑⑺驳酱矁葌热?。只一探手,發現她手腳冰冷,邊將她的手放入自個的胸口衣襟內,貼著中衣暖和。 “什么沒有?明明就有。你看著我瞎折騰,也不提醒一聲?!惫治?。 “誰告訴你的?顧瓊?他上了先生的套兒,怕是沒臉說。你爹要面子,肯定也不說。是你娘親?” 顧皎低頭,一口咬在他手背上,很好,洗干凈了的。她道,“過份,你也曉得是先生下套,用話堵著我爹,要他把我花的錢管完呢?” “先生也就是愛cao心——” 李恒也不是吃干抹凈不識趣的人,她便放得更開了些,“怪不得先生頭發白了一半,原都是算出來的?!?/br> “他要聽了這話,又該收拾你了?!?/br> “先生這般記仇?” “先生的怪癖,看得上誰才教訓誰;對誰越兇才越親近。他愿意逗你玩兒,為難你,才是欣賞你。你若是那等輸不起的,隨便一句話便哭著委屈起來,他才沒意思極了?!?/br> 顧皎簡直想罵人,一言難盡地看著李恒。 最后,她道,“如此說來,那些山珍海味真是浪費了,我必要他全吐出來還我?!?/br> 說完,斜瞥著他,“先生這么愛玩,我和他玩玩不上氣的吧?你——” 李恒悠然地將唇蓋上去,“你和先生羅唣,我摻和什么?玩得開心些?!?/br> 薄帳輕搖,只有顧皎的聲音,“你以后不許去看戲了,還不許——” 第45章 以牙還牙 元宵節過, 春風吹遍龍口。 冰封的江面半夜發出咔擦的聲音, 小溪開始叮咚,路邊小草顫巍巍露出頭,春天來了。 刀光雪影, 一片片晶瑩的魚rou翻飛出來, 透著薄薄的光暈。 顧皎親眼見著勺兒爹將肥美的魚膾裝盤,忍不住吞了屯口水。 “夫人, 保準叫他掉了舌頭?!鄙變旱淖佬乜诒WC。 勺兒小心翼翼地配上綠葉擺盤,配了山間新采的香葉嫩尖做成的蘸料,做出了一副凍泉春魚的效果來。 顧皎十分滿意, 道,“楊丫兒,含煙, 咱們走起?!?/br> “哎?!?/br> 行至前院,顧皎看著那半掩的門戶, “你們先將飯食端過去?!?/br> 楊丫兒大約知道她要促狹一番, 便走了最前面;含煙跟在后面, 多問了一句, “夫人,你——” “你們送了便出來,等先生開吃了, 我再去瞧瞧?!彼Σ[瞇道, “送了這么多日的飯食, 通沒問過先生好還是不好。若他不喜歡吃, 豈不是怠慢了?你們去,且去?!?/br> 當真便先送了去。 楊丫兒和含煙出來,顧皎上前一步,“如何?” “已經吃上了?!焙瑹煹?,“咱們敲了書房門,先生照常讓咱們將飯食放在外間。他先自己燒熱水,待水好了再去拿筷子吃食?!?/br> “說什么了沒有?” 楊丫兒搖頭,什么都沒說。 顧皎呵呵,那老狐貍故意的。好吃真當得一個好字,不好吃也難免說一句嘴,一句不說那就是故意的。揣著明白裝糊涂,悶聲大發財呢。 她點點頭進去,讓兩個丫頭在外面等著。 因是午食時間,壽伯、長庚和其它伺候的人都去后院的灶間吃飯了,院子里鴉雀無聲。 顧皎站在回廊頭,一點點往里面走,果在窗前見著魏先生了。 他面對著滿桌子的美食,左手邊是水杯,右手邊是碗筷。且提筷夾起一片魚rou,對著陽光的方向觀賞漂亮豐滿的rou質紋理,微笑著吟出一句酸詩來;魚rou細細地沾一點醬汁,放入口中,慢慢地咀嚼。連吃得三塊魚rou,他放下筷子喝一口水,略涮口后,又轉向了一碟子切得細細的根菜。 根菜乃是山中特產,某種潛生的塊莖,感受到春日溫暖后為發芽準備而抽出的巴掌長短一小截。因未見過陽光,又水份充足,潔白如玉且脆嫩新鮮,只有經驗最豐富的山民才曉得在哪兒采,如何采。 只一口,仿佛能聽見那富含水聲的咀嚼。 魏先生瞇起眼睛,一派享受的模樣。 顧皎暗罵,個雙標狗,白吃白喝的老狐貍。 她故意往后退,待到見不著的地方才清了清嗓子,用力跺了幾下地板。幾乎是立刻,她快步走到窗前。大約是速度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