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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二少爺雖魯莽些,但真心對夫人,這才是血脈親情。譬如將軍,外人面前也是知禮知恩的,可跟幾個義兄弟混一起,就無法無天起來。年輕人嘛——” 便都又笑起來,各懷心思。 顧皎不愿再呆下去,誰知道顧瓊那王八蛋會冒出什么話來。她拽著李恒快步出書房,往后院走,后背發涼。 片刻后,她道,“我二哥哥,有時候有點傻?!?/br> “不是有時候?!彼尤唤涌诹?,“是一直?!?/br> 她笑一下,想想也是。因說多錯多,便不在顧瓊身上做文章,走得有些快了。 等到小院的時候,楊丫兒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屋子已經清掃干凈,床也鋪好,日常起居的用品一應俱全。海婆自帶了含煙和柳丫兒去后罩房住,等吃過晚上的回門宴,得趕緊著去臨河口的那個小莊打掃和處理。因此,她們需得早早休息。 李恒進屋,將紅包遞給顧皎,自在外間坐著休息,等丫頭找起居的衣服來換。 楊丫兒卻領著顧皎去內室,幫她脫大衣裳。衣裳一脫開,她吃驚道,“夫人,中衣怎么全濕掉了?” 顧皎將兩個紅包擱妝臺上,伸手一摸后背,果然。她這時候才發現,自己手指尖發抖,臉煞白,唇也烏青的。 楊丫兒摸摸她額頭,再摸摸她的手,嚇到了,“夫人,哪兒難受嗎?沒有發熱,怎么全身虛汗?” 心里難受,都是被嚇的。顧瓊那王八蛋啊,和他多說一句話,便少活半年。 “沒事,我緩緩就好?!彼钗豢跉?,“小聲點兒,別吵著將軍了。你先幫我換衣裳,然后再弄點熱水來喝。等我這邊好了,再叫將軍進來,我幫他——” 楊丫兒便顯出一些不滿來。將軍的難伺候,不在要求高或者口味刁鉆,而是貼身的事情全要夫人動手。他不愛用丫頭,不喜歡和婆子說話,在家的時候也只和夫人呆屋子里。雖然夫人生病的時候是他幫忙,可現在夫人病還沒好透,他又擺出大爺樣子來了??隙ㄊ莿偛啪床璧臅r候發生不愉快,回來的路上給夫人臉色看了,否則怎么會這樣? 她腹誹著,從沒見過這樣難纏的主人家,一邊幫顧皎換衣服。 顧皎全身弄得清爽了,又喝了熱茶,這才緩過氣來。 她在心里勸自己,穩住了。只不過顧瓊一句廢話而已,從顧青山的反應看,合作勢必是很牢固的,他會處理收尾。魏明雖然jian詐,看起來也留心了??蒵ian詐的人有jian詐的好處,畢竟利益至上啊。他做的那么一大局,顧青山剛要扛起來,那些人也才入套兒,不會輕易掀桌子的。 真正麻煩的,還是李恒。 延之啊,顧皎一想起這倆字就牙酸。這么好一少年,好不容易才抱上的大腿,他對她似乎也親熱改觀了許多,若是懷疑上了? 她連連搖頭,樂觀點,怎么可以悲觀?! 即便最終她被發現是替身,又怎么樣?拜天地的是她,叫夫人的是她,躺一張床的是她,他摸了兩回的也是她。事實夫妻,改不了。就算李恒感覺被欺騙,要收拾她了,她該占美少年的便宜也占了,豆腐也吃了,不虧的。 顧皎頓時冷靜下來,迅速調整好心態。 她對著鏡子笑了兩下,待神情自然許多后,才走出去。 李恒正在看博古架上一個巴掌大小的玉雕,白玉,羊脂光澤,根據其形淺淺地雕了幾筆,成一個憨態可掬的猴。 “延之,先換起居的衣裳?”她問,“這會離開宴還有好久呢?!?/br> 他側頭看看她,再拿起那玉雕摩挲了一會兒,道,“你屬猴?” 她見他側顏有點冷冷的,按下心驚,點頭,“對的?!?/br> 她是猴,他是龍,怎么算起來都逃不出手掌心。 李恒將小玩意放回去,抬腳往內間走。顧皎殷勤地跟上去,他卻又停住了。她不解,抬頭看他,他果然低頭盯著她看。 “怎么了?”她問。 他伸出食指,勾著她下巴,左右看了會兒,道,“你這會兒確實有點怪,討好我得太明顯了?!?/br> 一直以來,顧皎對李恒的好都有些刻意,是個人便更感覺出來??勺曰馃龢呛?,她似乎放下了成見,自然放松了許多。然一回顧家,又故態復萌了。 顧皎強笑,尼瑪了一聲,好聲好氣道,“我對你好,還不行呢?” “心虛呢?” “什么?延之,你現在看起來才奇怪?!彼龘荛_他的手指,“走啦,換衣服?!?/br> 李恒道,“你剛才面白唇青,目光游移,滿身虛汗又魂不守舍。海婆說這是你打小就有的毛病,不能嚇,一嚇就失魂癥發作。顧皎,從剛才到現在,你在怕什么?” 顧皎反而冷靜下來,反手握住他的手,細細體會那掌心的因執劍而起的老繭。 李恒顯然不習慣這樣的親密,將手掙開了。 她苦笑一聲,不給個說得過去的理由是不行了。便舉起自己細細瘦瘦的手,放到李恒面前,細細的血管在蒼白的皮膚下泛出青色。他道,“延之,我嫁人了。我現在是顧家的客人,爹娘對我也放手了。你看我的手,它空落落,已經被放開卻還沒被你抓起來。我一想到自己身前身后都無人,就難過得很。這種感覺,你能體會嗎?” 凄凄惶惶,漂流異世,唯她一人爾。 第32章 無本的買賣 回門宴十分盛大, 流水席擺出去一百桌。日暮時分開宴, 吃到掌燈還沒完。 顧皎因又有些發燒,略喝了點清淡的粥和湯,便回房了。 勺兒給她找了熱水來洗澡, 早早地窩床上休息。 李恒卻不得閑, 他是新女婿,必須要喝酒。顧瓊上次送親喝醉了, 失了面子,這次一定要找回來。沒有盧士信擋酒后,他怎么也走不了,便陷在酒席中。 顧皎讓楊丫兒給他留門, 自己明明昏昏欲睡, 卻怎么也睡不著。 等到燈油燃盡,房門‘吱呀’一聲。 她立刻坐直了, 迷迷糊糊道,“回來了?” 李恒‘嗯’了一聲,自顧自脫衣裳。她要下床幫忙,他道, “喝了很多酒,味道太重, 你別來?!?/br> 脫完衣服, 他去外間。有仆婦來送水, 一番動靜, 人又帶著滿身濕氣回來了。 顧皎往床里面讓了讓, 給他留出睡覺的位置來??伤肷螞]上來,她睜眼看,他站在床踏板上看她。她翻了個身,將背留給他,努力閉眼睡覺。李恒終于上床,將衾被拉好,熄燈。 共寢來,最沉默的夜晚。 顧皎在心里默數著那些調皮的小羊羔,一只兩只到九十九只,神智依然是清醒的。側身睡得累了,再翻個身,不想卻和李恒面對面了。她略嚇了一跳,“延之,沒睡著?” “嗯?!?/br> 他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