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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還有些不敢相信。待到確認是顧青山本人,立刻起身,主動沖他笑了一個。 喲,來殺豬了呀?那嫁妝什么的,是不是也該好好談談了? 顧青山見她笑,明顯呆了一下。他身后的美婦則怔怔地看她半晌,雙目垂淚。 “老爺和夫人來看小姐,這邊人多氣悶,你們趕緊收拾東西出去?!焙F乓姞?,立刻招呼小丫頭,“燈啊紙的,都放下。前后門守好了,貓兒狗兒都別讓進來。這會兒人多,四處雜亂,若是有不認識亂闖的,馬上去找幾個小子來幫忙,別悶頭不吭聲。曉得不?” 小丫頭們應了一聲,迫不及待地飛跑出去,跟躲災一般。 顧皎小快步出臥室,開正房的門,有些熱情道,“可把你們等來了?!?/br> 不說美婦人和海婆不適應她的態度,連顧青山也有點摸不準。 “快進來呀,外面站著多冷呢?!彼S口道,“海婆,趕緊弄點熱茶水來?!?/br> 不知她那句話或那個動作,觸動了婦人的心事,眼淚流得更加兇猛。海婆欲要上前安慰,顧青山卻道,“阿海,先別管茶水。壽伯捧了幾個箱子在門口候著,你去都搬進來?!?/br> 海婆應了一聲,去外面接東西。 果然是大老板的話更管用些。 顧青山吩咐完海婆,再看顧皎,顧皎又沖他笑了一下。他伸手牽著美婦人,小心翼翼入了廳堂。顧皎見美婦人體弱氣虛,給她坐的椅子多加了一塊軟墊子。大約是這舉動對了顧青山的路,他和氣了許多。 “姑娘,咱們先坐下,再細說?!?/br> 顧皎便在下手尋了張椅子坐,認真看著他。 顧青山早沒了那日的銳氣,滿面愁苦,兩鬢居然多了些斑白。他安撫著妻子,儼然好丈夫的樣子。那美婦努力克制情緒,半晌終于止住了淚,抱歉地看向顧皎,“對不住,我失態了?!?/br> “沒關系?!彼龘u著雙手,“人都有遇上難事的時候。其實這幾晚上,我也在被窩里哭?!?/br> 婦人更內疚了,有些無地自容。 顧青山嘆了口氣,也是無言。 場面略尷尬,正合了顧皎的意。她想明白了,既然暫時無力改變現狀,那能討多少好處便討多少。用強的肯定不行,必得先讓人理虧內疚才好。 顧青山張了幾次口,不知從何講起,正巧海婆捧了兩個尺長的箱子進來。顧皎看了一眼,上好的木頭,散發著很貴的光澤,里面裝的肯定是好貨。 海婆要退出去,顧青山道,“阿海留下來,一起聽聽?!?/br> 海婆喏了一聲,并不關大門,直接站到顧皎身后去。 不關門好,可隨時見院中動靜,不cao心被偷聽了去。 顧青山看著顧皎,半晌道,“姑娘如何稱呼?” “顧皎?!?/br> 婦人嗚咽一聲,用袖子擋著臉哭。 顧皎認真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是中秋節生的,那晚上月亮又白又亮又圓。爹說是個好日子,想我下半輩子如滿月一般圓滿,所以給了個皎字。這幾日我思慮再三,并不想提及姓名來歷。反正你們只要一個代嫁女兒,咱們好好合作就行??珊髞碛钟X得不行,既然都要合作了,不如開誠布公。名字這樣的,瞞也瞞不住?!?/br> 顧青山頷首,“是我小人之心了?!?/br> “別這么說,以后我還得叫你一聲爹?!鳖欚ǚ凑蔡善饺卧琢?,便沒了顧忌,很自在地給自己換了個爹。 顧青山嘴角抽了抽,沒搭她的話,讓海婆開箱子。蓋子掀翻,一箱里面整整齊齊放著顧皎的衣物,淺色的羊毛大衣,輕暖的羊絨衫。另一箱卻是金銀珍珠,被燈光照得寶氣氤氳,華美異常。 顧皎想要暖和衣服,更想要錢自保,但還真沒見過這般簡單粗暴的陣仗,有點傻眼。 “爹,你要干啥?” 毫無芥蒂的一聲爹,喊的人膽顫。 顧青山略清了清嗓子,嘆口氣道,“實在慚愧。這兩口一箱子,一個本要威逼于你,一個則是利誘?!?/br> 威逼利誘,天下最容易令人屈服的手段。利誘好說,但只一箱子衣服,如何能威逼? 顧青山仿佛看透了她的疑惑,解釋道,“這般好的羊毛和羊絨,這么精細的紡織技術,只有塞北大荒之地的金帳國才得。三十年前,先皇下了鎖關口的令,連宮中的娘娘——” 顧皎立刻懂了,衣服不算多珍奇,但有了皇帝老兒的命令,瞬間成為里通敵國的物證。古代就是事兒多,指不定什么東西就犯了忌諱。但是,等等!按顧青山的意思,現在居然能造得出這樣的衣服來?是本地自然的科技發展,還是另外有穿越的人,或者干脆是作者亂開的手指? 另,既然閉關三十年,顧青山又是怎么認得出來的? “我小的時候,也曾得過一件這般的,只工糙了許多?!鳖櫱嗌郊皶r道。 顧皎看著他,咬唇無言。 他苦笑著搖搖頭,對海婆道,“阿海,就著火盆燒了吧。這樣的禍害,不能留?!?/br> 海婆拖著衣服箱子,去隔壁的火盆處,片刻便傳來蛋白質燃燒的臭味。 “爹?!鳖欚ǖ?,“你比我親爹還好?!?/br> 這次,帶了幾分真情實感。 顧青山滋味復雜,瞬間老了幾歲。他澀著聲音道,“本該第一日就來見你,只那時得了岳家來的一封密信,顧不上了——” 婦人實在忍不住,抓住顧青山的胳膊哽咽。顧青山拍拍她手背,對顧皎道,“皎皎任性,只帶立春,騎馬跑的。我即刻追出去,可她和立春分頭,自己走了小道。等抓住立春,問出她的行蹤,再去小道,卻遇上了雪崩封路。我當下就覺得不妙,正好家丁又發現了你,我便意動?!?/br> “可老天爺不給活路,居然讓李恒來得那么快。我實在無法,只好讓壽伯去岳家報信,請他們私下尋找。沒想到,沒想到——”他深吸幾口氣,壓下翻涌的氣血,“皎皎命不好,沒躲得過雪崩?!?/br> 婦人將臉埋在袖子里,嗚嗚地哭出聲來。 顧青山起身,直端端沖顧皎跪下,“姑娘,縱然我顧青山拎著腦袋向李恒陳述真相,顧家也必定躲不過死劫。青州王十萬大軍攻打京州,河西是必經之路。龍口乃是河西糧倉,我顧家又占了龍口十之三四的地,他們定要隨便找個由頭吞下。前日上婚書,乃是先禮;一旦我們不從,不管人死還是活,那便是兵禍?!?/br> “我顧青山死不足惜,可顧家上上下下百來口人無辜,龍口這數萬百姓又何其無辜?” 他用力磕頭,“姑娘,咱們不問你從哪兒來,要做什么。只要你能應了這門婚事,令龍口免于兵禍。日后但有所求,我顧青山必定肝腦涂地?!?/br> 婦人見狀,立馬跟著跪下,哀凄地看著她;內間的海婆也走出來,一聲不吭地跪下,幾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