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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進一毫米,印就打在黎川身上,可她再進一毫米,短刃就刺入她的咽喉。 “席文文??!”她猛然大叫了一聲,手堅定地向前按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木子李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它們 在冰冷的利器刺入頸間的瞬間, 那個許久不見的大靈猛然現形,它似乎只是以超乎尋常的速度穿過了手持利器的黎川的身軀而已, 但湯豆在倒下去的瞬間, 黎川也倒了下來。 但他掙扎著,把手里一張符咒, 奮力地向門的方向擲去。 湯豆倒得頭眼發昏,看向那個門,顫抖的手飛快地結印, 驅動大靈向門去,嘴里不停,想把反轉頌言念完。 但她已經無法再發出聲音,每默念一個字,胸前的灼傷處便更炙熱一分, 在頌成的一瞬間, 她幾乎以為自己會被活活地燙死, 但下一秒,熱感消失了,她低頭看, 胸口位置燈的灼印也消失了。 而遠處,席文文已經沖了出去, 這大概是她人生跑得最快的一次, 像一只離弦的箭。雖然這樣也仍然比馳飛去的符咒要慢一些,但她召來的急風打在了符咒上,使得它猛然停了一下, 漂浮在原地空中。 席文文以為自己已經成功阻止它,看清了符咒之后對著湯平順的方向大叫:“是大貫通咒頌!他是要抹去水氏對門的更改,想叫所有的龐郎人的記憶都恢復過來。他要做第二個鹿氏??!” 說著,便伸手想要一把抓住這張符。 湯豆想阻止她,但無法發出聲音。 就在席文文手觸摸到符身的瞬間,整張符突然暴漲發出青白色刺目的光芒,從她手心穿入,由后背慣出,直奔門框而去。 席文文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低頭看著手心,身體失力而屈膝跪倒。想回頭看看身后的門,但已經不能做到。喘息著看向正前方的湯豆。 她的身軀已經無法再維持形狀,一會兒是春夏的樣子,一會兒是席文文的樣子,融合體牢固地嵌合在她的意識體中,它已經非常的壯大,使得她像雙頭四手四足的怪物。因整個人不停在實體與意識體之間轉換,看上去像是閃爍的星辰。 “文文!”湯豆叫了一聲,但聽不見自己的聲音,耳中只有無盡的轟鳴。她掙扎著,想向席文文爬過去,但是她身上一點力氣也用不出來,從頸間噴出的血,不一會兒就浸濕了地面,她有一種自己漂浮在紅色溪水上的幻覺。 黎川似乎也已經沒有余力,他身上沒有傷口,但每一寸皮膚都在向外滲血,他掙扎著向門爬過去,湯豆用盡一切力氣也只是抓住他的袖口。 她想做得更多,但已經不行了,身體感覺不到任何東西,除了寒冷。就仿佛心肝脾肺腎都是冰雕的,骨頭縫里都在冒寒氣,意識也變得模糊。只是死死地抓住那一片袖角,不肯松開。而在她眼角的余光看到,遠處席文文撲倒在了地上。 大靈與符咒幾乎是同時到達門邊,在它們觸到門的瞬間,整個世界突然安靜下來,一切聲音都消失了。然后,猛然之間刺目的白光從門上迸發而出,不過一瞬間,便覆蓋了天地。世間萬物都消失了。 除了這茫茫的白。 湯豆睜開大眼,但什么也看不見。她感覺自己像一粒塵埃那么渺小,被風吹拂便隨風飄蕩。又覺得自己無比龐大,輕易就吞下山何。 世間一切在這片白中漸漸現顯,萬物在飛快地生長、死亡、腐敗,舊的生命每一個呼氣間都在死去,但新的生命在每一個吸氣間都在盛開。山川變高又變矮、河流由磅礴至干枯。時間在不停地向前去,又在不停地后退。人在出生,也在死亡。 她甚至看到了龐郎人。 它們的世界那么小。比我們的世界相比,只有一顆珍珠那么大。這顆黑色的珍珠就在鎮邪陣中心。每個人都看到過它,但每個人都沒有看到它。它像是被人無意遺落在那篷生機勃勃的青草之間。 但它們的世界又那么大,有著無盡的看不見的能量,容納著無盡的靈魂,那些意識體在能量的滋養下,每一秒鐘都在新生、繁衍。湯豆以為自己去到那個世界時,那里的種族已然衰敗,可并沒有。 那些意識體飄蕩在那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它們大時,能脹滿每一個世間,就算有萬千的新世界也不夠它們舒展,小時能全部躋身在一粒塵埃之中,卻并不會覺得擁擠。它們看著生命短暫的龐郎人朝生暮死,就像人看著螞蟻,神看著蒼生。當生靈拜伏祭奠它們,它們偶爾會有回應。更多的時候只是視而不見。 她看到了龐郎人失智的意識體。那些兇惡的靈魂,游蕩在地城周圍,是求道勝地的守護者也是囚徒,它們無法離開,無法死亡,那里仿佛是有罪者永遠不滅的牢籠。那便是它們蔑視生命的的下場。 她看到這個世界中,以人類面目生活著的龐郎人們。他們向‘神明’乞求長生之法,以為得到的是饋贈,最后自己都忘記自己的存在,結局的也不過是在毀滅的邊緣掙扎。 然后她看到了‘他’。從他幼時,到他長成。 他受過辱罵與輕視,企圖得到一個家與家人,一身是傷坐在樓梯口哭,端著那碗面吃著默默地掉淚,不得不回到毫無希望的生活中去時,小聲地問:“我能做你的孩子嗎?”他那么小,面容瘦弱,頭發枯黃,眼中還有些光亮,與希翼。 后來他還活著,但已經死去。 他沒有自己的名字,一世都希望成為別人。 成為任何人……成為黎川…… 他那么聰明,每日同進同出,巧妙地誤導所有人,混淆兩個人的身份,他也那么冷酷,在黑暗的街道上殺死了提著行李、曾與他像兄弟一樣的少年。 成為黎川。 這樣就可以當作自己沒有經歷過那些痛苦的過去,當作自己有并不富裕但溫馨的家,有并不完美但慈愛的父母。成為一個普通的孩子,結交朋友、受人喜歡。 當他站在樓上的陽臺,看著對面陽臺上微雨中的少女,和她一起站在黑暗的夜色中,也感受過短暫虛無的寧靜。 當他在車上,與懷著孕的湯母同行,靜靜地注視著那個女人微笑的側影,審視著她突起的腹部,疑惑著自己的母親是否在自己還未出生時,也像這樣飽含愛意。 她看到爸爸跪在家祠里,雙手舉過手頂,接過爺爺手里的提燈。二叔站在一邊嘟著嘴,大概深以為這樣的重任應該交給自己才對。 “自古,我們水家一代代守護著她?,F在輪到你們?!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