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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也跟著來了?再一轉頭,他心目中的煞神——京城顧家的二爺顧如風,已將他整個拎包一樣拎走。沉月閣里僅剩蘇井與鐘離翡二人。鐘離翡這時才開口:“我不難看?!?/br>蘇井上前,面目悲喜不辨,“我打死你?!?/br>鐘離翡立時偏頭,將左臉湊與蘇井,“你打?!?/br>蘇井便低了頭,輕輕在他臉頰上吻了吻。然后附在他耳邊,聲調近乎悲涼。他呼出的熱氣拂上鐘離翡的耳垂,驚出一層緋紅。“小七,跟我回去?!?/br>作者有話要說:存稿箱玩不來。☆、第二章。鐘離翡并非是拿喬的人,既然蘇井已經這樣說,他便跟著蘇井離開會安酒樓。天已經完全黑起來,各色霓虹燈閃著耀目的光芒,不遠處燈紅酒綠,紅男綠女鬧做一堂。他們都是極其熱鬧的。他們的熱鬧卻同他無關。鐘離翡離蘇井始終有兩三步的距離,他看著蘇井的背影,兩年里積攢下來的寂寥、空曠,在這一刻仿佛一齊爆發,將他整個人都壓迫得透不過氣來。他不禁悲哀地想,誰還能同我有關呢?漸漸地,霓虹燈漸漸消失它的光影,世界在他眼中,開始重歸于夜幕的漆黑。意識里一片混沌,頗覺火熱,火熱又褪成冰冷。始終……不想睜開眼睛。然而卻聽見誰的呼喚,明知不應該,還是忍不住挪步走過去——他走向那束甚至可以稱得上是“黑暗”的光,握住它,便又看清了這個世界。充斥著消毒水氣味的醫院,四壁與天花皆是純白,身上的病號服條紋清素,看起來同喪服一樣寡淡。那束光……鐘離翡低頭,才發現自己握住的,不是什么“黑暗”的光,而是,蘇井的手。他不由得悵然,俄爾又十分茫然,情緒交雜,弄得他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只緩緩松開了蘇井的手,松開的那一剎那,卻突然被蘇井反握住了手。溫暖就此傳遞。那一雙向來慵懶倦然的眸子此刻多出幾分擔憂,握住他手的人語氣惡劣,“你生病了你不知道嗎!”鐘離翡搖搖頭,“忙?!?/br>“有什么工作比身體重要?”“那樣能……”后半句話鐘離翡并沒有說出口,蘇井卻已猜出來他的意思。只有讓自己忙起來,鐘離翡才能不想他……他蘇井何德何能!唉——重重嘆息一聲,他往鐘離翡身后墊了個被子,“你昏了快一天,先吃點東西?”鐘離翡道:“好?!?/br>早前就候在這兒的蘇家小廝立時便去取了飯菜置于食盒里,將食盒遞過去后,便極有眼色地退了出去。只剩兩人的病房里,蘇井才將飯菜擺好,鐘離翡就直直地看著他,目光柔情似水,卻又如刮骨尖刀。他臉上線條清晰,棱角分明,有少年的青澀,又有青年的明亮。他向來是剛毅的,如今……合該隱忍。想到這兒,他笑了笑,極輕極淺,然而已恢復了常態,似乎他從來沒有出現過那般鋒利又脆弱的眼神,也似乎,他從來沒有戀慕過誰。本來凝滯的氣氛因這一笑突然流動起來,一灘死水瞬地活過來,明知道是份假象,蘇井也樂得陪鐘離翡假裝。他沒什么想要的,自然也不想給,所以鐘離翡想要的,他給不了,倒不如就這般,換個輕松的模式相處。蘇井將筷子遞過去,鐘離翡便接過,“先生守我多久了?”蘇井自己也取了筷子,“沒多久?!?/br>隨后兩人之間不再有言語,彼此卻仿佛顯示出一種默契,這默契就在那兒存在著,不會消失,但也不曾被他們發現。短暫的醫院之行只是生活的一個小插曲,沒驚起多少波瀾已經散盡。這時候,蘇井已經回了蘇家老宅,鐘離翡也已去了綢緞莊打點事務。七年前蘇井因一些私事去了海城一遭,回來時身邊便跟了個鐘離翡。他為當時只有十二歲的鐘離翡鋪路架橋,以一人之能力排眾議,將自己手中的至少是蘇家三分之一的生意都交到了鐘離翡手中。自然,這少年也不曾辜負他的期望,僅僅用了三年,便將蘇家本就恢宏的生意規模擴大了一倍有余,旁人于背后的說三道四、流言蜚語,不攻自破。京城人人,都尊稱他一個“七少”。所以之后蘇井也放心去往英倫留學。一遠游便是兩年,他在異國他鄉見識諸多,有極多新奇事物涵蓋眼眸,卻依舊不能堵上他內心空蕩的那一塊。于是他又回來了。異國他鄉不是歸宿,也許在故土……他能找出個答案。拜會過蘇老爺子,蘇井就回了自己的居處。亦是鐘離翡的居處。他同鐘離翡,一直是住在一處的。院中還存活著白色的玉蘭,是他臨行前種的,當時的孱弱青苗,如今已開成叢叢簇簇的花朵。帶給他幾分慨然。遣了小廝,他一個人躺在院中藤椅上,將折扇攤開蓋到臉上,他睡起午覺來。這幾天蘇井睡得都并不太好。郵輪漂泊海洋,他因船身輕微的搖晃而失眠,才到京城,又因鐘離翡生病而一夜未眠,之后的幾天也是不曾睡過什么囫圇覺,這會兒的困意,確是沒辦法擋住。午后陽光炙烤大地酣然暢然,蘇井也睡得酣然暢然。鐘離翡回來后看到的就是這般場景。白色花朵,微青藤椅,一人于上安睡,幽冶而明亮。他搬了個板凳,輕輕地坐到蘇井一旁。都說薄唇的人天生冷情,蘇井的唇很薄,他自己的唇也很薄。似乎從這一點已經顯露出他們相愛的難度了。況且,蘇井心中還有另一個人。鐘離翡自嘲一般笑笑,為自己的患得患失。生前能相伴便罷,旁者何須求。如同撥云見日,他心緒真正安寧起來,寡淡的日子也似乎拌了甚么增味劑,總歸繪成一場盛宴。天色將晚,殘陽堪堪落下,染了半邊天際如火。蘇井慢悠悠地醒來,一把抓下來糊著臉的折扇,揉揉惺忪睡眼,一偏頭,就看見了鐘離翡。鐘離翡點了點頭,端肅嚴謹地道一句:“先生?!?/br>蘇井愕然,一霎時又恢復原狀,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更將薄唇渲染出一種冷厲的弧度,“等多久了?”鐘離翡淡淡答:“剛至?!?/br>蘇井將信將疑,他沒再追問,挑了挑眉,道:“怎么?”鐘離翡起身:“天色將晚,邀先生飲食?!?/br>蘇井也起身,“嗯”了一聲,接著自顧自地進了內室。鐘離翡看了一瞬他的背影,夕陽如血,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