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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地瞪了沈珺悅一眼,可看見她那張臉心里卻更煩悶了。索性又別開臉去。 這種程度的爭鋒,又不痛不癢的,沈珺悅才不管她如何,只管自己吃得開心痛快。 沈珺悅注意到席間有宮女走到賢夫人耳邊說了什么,然后賢夫人笑容便更深了些。拈起帕子印著唇,她朝眾人笑道:“前頭的筵席皇上已賜了菜下去,這會正往咱們這邊來?!?/br> 在場的宮妃們聽聞成徽帝要過來了,一個個眼神放光,心神激蕩,紛紛擱下筷子勺子,這個捋一捋鬢發,那個又理一理袖側,滿場的女人都期待著將最完美的自己呈現在成徽帝眼前。 此時基本也無心再吃喝了。見宮妃們陸陸續續都擱了喝湯的勺子,伺候的女官便要安排今晚的主菜螃蟹上席。 托著托盤的上菜宮女又流水似地在席上穿梭,精致的瓷碟上面,擺放著一對金黃飽滿的螃蟹,便是蒸熟了也是張牙舞爪的樣子,足可見這螃蟹下鍋前是如何生猛鮮活。 每桌每人一碟子,仍是從高位到低位有序上菜。一托盤上有三個瓷碟,每個宮女便負責三桌。 宮女將螃蟹輕巧地放在上官飛雪的桌上,便往下一桌去。上官飛雪看著盤中蟹殼堅硬,蟹腳鋒銳的螃蟹,唇角微勾。拈起酒杯,借著飲酒的動作朝斜對面的幾桌看去。 到她們這三桌的時候,沈珺悅排最末。上菜的宮女呈了一桌以后,第二碟子便要呈給沈珺悅隔壁桌的傅瑾韻。 那宮女繞后過來,站在傅瑾韻那桌與沈珺悅這桌中間,剛躬身放下第二碟子到傅瑾韻桌上,直起身的時候不知怎的身子歪了一下,她左手還托著裝螃蟹的小碟子,察覺自己身子搖晃的時候另一手不及細想便上手去壓住螃蟹。 可她腳下卻又正要退后轉身,一下便左腳絆右腳,整個身子都要朝沈珺悅壓撞過來。身子倒了,碟子自然也滑落摔下來,兩只螃蟹掉了一只,另一只則被她抓在手里,揮舞著直往沈珺悅臉上招呼而來。 “啊——”是傅瑾韻的驚叫。 對面的上官飛雪看著這一幕,終日冷漠的眼中浮上些許笑意。 事發突然,沈珺悅又穿著漂亮卻也繁復的宮裙這樣坐著,動作施展不開,便是想避也避不及。她愣愣地看著那螃蟹離她的臉已不過一掌的距離,這一刻心中也說不清是驚懼還是什么,只是紛雜的“這也行?!”“糟了!”“完蛋了!”化成紅字在腦門上繞。 斜刺里一只手伸出來直接捏住那宮女的手腕一扭,“咔嚓”一聲伴隨著痛極的尖叫響徹宴會場,這慘烈的叫聲連樂師們彈奏的音樂聲都被蓋過。 那宮女手中的螃蟹“啪嗒”掉落在地上,擦著沈珺悅的裙擺不過兩指距離,沈珺悅深深地吸了口氣,挪動了一下身子,好離那螃蟹遠一丟丟。 天慧出手如電,扭手腕、扯人出列的動作一氣呵成,那螃蟹掉落在地的同時她也已經將那宮女揪出甩在地上。 這樣大的動靜,在場所有人的目光自然也都投注了過來。賢夫人擺擺手,樂聲暫停,滿座皆靜,只有那匍匐在地上的宮女吃痛的□□聲。 傅瑾韻縮著身子,沈珺悅坐著未動,賢夫人卻已站起了身。 她擰著秀眉,自己主辦的宴會中出了這樣不好看的場面,她心中自然不悅。沈珺悅這一桌在中間位置,離得不遠不近的,要責問也不方便,賢夫人挪動腳步,一步步朝這邊走來。 沈珺悅抬眸看去,見到面色不善的賢夫人,抿抿唇,也站起身來。 “皇上駕到——”伴隨著李榮高亢的通報聲,成徽帝在一眾女人尚未回神之時,已大步走了進來。 盛臨煊從進來的那刻眼睛便不自覺地搜尋起沈珺悅的身影,不過略掃了一眼會場,便知情況不對了。 主臺上的麗妃聽見通報聲時便已起身離座,率先來到賢夫人身邊,其他人見狀也忙都站起身。 賢夫人腳下也變了方向,她迎向成徽帝,臉上又露出溫婉的笑容,恢復了端莊大氣的模樣,領著闔宮的妃嬪一齊朝成徽帝屈膝福身。 盛臨煊叫了起,眼睛便自然地看向了沈珺悅那邊,口中平靜地問道:“這是怎么了?” 賢夫人忙往前幾步,擋住成徽帝的視線,笑著答道:“無事,只是上菜的小宮女笨手笨腳的摔了盤子,臣妾這便讓人把她拉下去?!?/br> 未等他表態,賢夫人便招來女官道:“快些清理了?!?/br> 轉頭又對成徽帝笑靨如花:“皇上請入座吧?” 盛臨煊抬抬手道:“不急?!?/br> 繞過賢夫人,走到沈珺悅面前,聲音低緩地又問了她一遍:“方才出了何事?” 賢夫人立在他身后,臉上的笑頓時僵住。麗妃捏捏她的手,提醒她注意表情。她才忙整了整難看的臉色,擠出一抹笑來。 上官飛雪站在眾妃之間,銀牙暗咬,面上的霜雪更為凍人。其他人瞧著那面生又貌美的沈貴人果然攫住了成徽帝的眼神,心中亦十分嫉妒。 這邊沈珺悅則微垂著頭回應成徽帝的問話:“回皇上,方才這宮女不知何故朝臣妾撞來,本也不甚要緊,只她手中還抓著那螃蟹,蟹腳鋒利,又直沖臣妾的面上而來......”說到這里,總算回過味來方才的驚險,臉色不由白了白。 盛臨煊臉色也暗了下來,沉聲道:“竟有此事?” 沈珺悅定定神,接著道:“臣妾避讓不及,幸得身邊宮女止住她的動作,只是驚擾了宴會,沖撞了皇上與各位娘娘,臣妾心中亦難安?!闭f完又福了福身。 盛臨煊面色有所緩和,伸手扶起她,看著她溫聲道:“既非你之過,你的宮女也止了一場禍事,有驚擾也是那當不好差事的宮女之過,與你何干,實不必放在心上?!?/br> 安慰完沈珺悅,他又側頭喚道:“李榮?!?/br> “奴才在!”李榮忙小跑上前來。 “將那宮女帶下去?!彼f這句話時語氣并無波瀾,好似只是遇見了便隨手處理了。但李榮卻明白,成徽帝的意思是讓好好審問那宮女,到底是真不小心,還是故意要傷人,若是故意傷人,那么背后之人是誰,也得挖出來。 李榮領命,招呼了幾個太監架起那癱在地上的宮女便要離開宴會場。 那被架起的宮女抖著身子,滿臉是淚,忽然啞著聲開口道:“皇上......奴婢冤枉......奴婢冤枉??!” 一聲“冤枉”喊出口,她似乎也回轉過來,知道自己這要被拖走必定沒得好下場,忙急切地喊道:“方才,方才是傅容華踩了奴婢的裙擺??!” 她聲音嘶啞,聽在傅瑾韻耳中卻如同驚雷。 “你胡說什么!”傅瑾韻也知此刻不是發愣的時候,一句反駁便沖口而出,她沖成徽帝驚惶道:“皇上,皇上這宮女自己辦事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