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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了一瞬,忙想拉動韁繩催馬避開,語氣也和緩了許多,對徐義杉道:“國公大人乃國之重器,斷不可有事,那你快去吧?!?/br> 徐義杉頗感意外,原以為她或許還要糾纏,不想她卻又通情達理起來,暗忖這位公主倒也并非無理取鬧之人。 但總歸也松了一口氣,正想點出幾名家將護送她。 誰知寧安凍了一日,雙手雙腳僵冷,幾乎抓不住韁繩,手忙腳亂了半天,馬兒從鼻子噴出一口氣,卻是朝著徐義杉這邊踱步而來,而非讓到道旁。 寧安氣惱道:“踏雪!” 踏雪根本不顧主人的心情,反而踱步到徐義杉的黑馬面前,兩只馬兒噴著鼻息,歪著頭湊在一起,忽然廝磨起來。 寧安目瞪口呆,徐義杉面上也閃過一絲尷尬,兩只馬兒離得這樣近,馬上的主人也不過離著兩步遠。 “這......”寧安看了徐義杉一眼,忽然咬牙從馬上滑下。 “長公主!”徐義杉見她動作不暢,忙翻身下馬,接住下馬時腳下踉蹌的寧安。 徐義杉扶她站好,便立刻收回手。 方才那一刻,寧安跌進他懷里,兜帽上的一圈絨毛碰到他的臉,她整個人輕輕軟軟,像一片輕云撞在他胸口。 他握住的那只手腕,那么纖柔細瘦,他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那張精致的小臉。 寧安與他相比,身量實在太過嬌小,撞進他懷里的時候,寧安不可避免地觸及他身上散發的熱氣,又聞到他身上清幽冷凝的氣味,覺得手腳更不聽使喚了。 兩人相對而站,向來明麗快意的寧安長公主垂著眼簾不說話,心思端正的徐義杉也有些無措。 “你......” “您......” 兩人同時開口,飛快對了一眼,又同時閉上嘴。 寧安只覺自己從未這樣沖動過,可是這一刻的她卻不想控制。她盯著道旁的一棵樹,口中卻道:“世人只知道我是寧安長公主,你必定也是如此。但寧安只是封號,我叫,盛世謠?!?/br> 盛世謠,盛世謠歌。 徐義杉將這幾個字在口舌間轉過,將“盛世謠”三個字默念了幾遍,便憨憨地回道:“臣,記住了......” 聽他這么說,寧安兩邊唇角禁不住翹起,有了笑模樣。 徐義杉輕咳了咳,正色道:“天色不早,公主請回城吧?!庇只仡^點了四名家將出來,命他們將寧安長公主安全送回皇城。 他將踏雪拉到道旁,對寧安伸出一臂,“請長公主上馬?!?/br> 寧安悄悄地咬了咬唇,水眸清凌凌地看了他一眼,便走到他身邊,一手接過韁繩,一手撐著他的手臂,翻上了馬背。 他在馬下拱手抱拳:“請公主先行?!?/br> 寧安沒再猶豫,看著他的眼神清澈明亮,真誠道:“愿鎮國公無恙,徐將軍此行順利?!闭f完便輕吒一聲,催馬前行。 徐義杉定定地注視著她的背影片刻,神色漸漸收斂,又恢復了冷峻的表情。他回頭飛身上馬,眼神中透出堅毅:“出發!” 兩人的相遇不過極短暫的時間,然而卻又都給對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對方心中留下了一個獨特的剪影。 這日過后,寧安便總是借著各種事情不著痕跡地打聽著鎮國公府的事情,當然主要是為打聽徐義杉。 然而天有不測風云,安穩多年的邊關烽煙再起,懾服于鎮國公威名的草原異族西厥部得到了鎮國公病危的情報后,狼子野心打破和平的局面,率兵來犯。 鎮國公本人拒絕回京,坐鎮中軍,徐家男兒熱血上陣,拒敵于國門之外。 那一年,寧安自知道邊關起了戰事,一顆心便好似被提了起來。雖她在京中仍張揚行事,與過去并沒有什么不同,但是她的皇兄還是看出來了。 先帝發現寧安對招駙馬的事情冷淡了許多,往日熱衷的擂臺考驗也停了,對他提起的人選也敷衍應付。然而不論他是直言相問,還是旁敲側擊,寧安都只以笑言回他:“本公主的真命天子還未出現?!?/br> 其實,寧安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更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等,但是皇兄看中的人她沒有一個看得上眼,別的青年才俊也總覺得他們不如......不如誰呢? 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有一道端坐于馬上的身影浮現在眼前,那面容隨著時間已經逐漸模糊了,只有他身上的銀色甲胄,依然如故。 如此兩年,到寧安二十歲時,邊關的戰事已無懸念,京中的寧安照舊形單影只,先帝不需為戰事煩惱,卻反倒為她的婚事愁白了頭發。 直到那日,寧安在先帝的書房意外看見一道預擬的圣旨。 她抓起那面旨意,沖動地詢問于先帝:“鎮國公病逝了?!” 先帝驚訝地看著自己的皇妹,她雙眼泛紅,情緒激越,他不懷疑meimei對鎮國公的尊崇,但是這樣悲切,卻不太尋常。 他探究地看著寧安,將兩年前鎮國公世子遞來的密報告訴她。原來鎮國公在戰事初起時便已病逝,但鎮國公去世之前為不使軍心動搖,曾留下遺言,要求子孫在他去后封鎖消息,暫不發喪。 徐家人遵從老國公的意愿,將此事報請皇帝,皇帝應允。徐家軍浴血奮戰,使戰局穩定,大軍一步步朝西厥推進。 如今眼看著很快便能得勝,先帝閑時便也開始著手草擬對老國公、對徐家人的恩封圣旨。 寧安知道這個消息后,沉默了許久。先帝實在猜不透她如此異常的原因,索性問她,她卻忽然開口,說要嫁給徐義杉。 直到現在,寧安才后知后覺,原來所有人,都不如當初只有一面之緣的那個人。 她想明白了,然而她這一言卻驚倒了先帝。要知道,尚公主這件事,實屬見仁見智。不管是從子侄的仕途考慮,還是從家族其他人的身份地位考慮,有人愿意,自也有不愿意的。 徐家不同于一般勛爵人家,可以隨意賜婚,鎮國公府一門,功在社稷,先帝自詡為明君,自不愿強求功臣。 所以他沒有立時答應寧安。 第三年,寧安二十一了。這一年,徐家軍大敗敵軍于草原深處,鎮國公世子親手斬下西厥王的首級,戰事以大盛全勝告終。 同時,鎮國公病逝的消息在封鎖了兩年多后,也終于傳遍朝堂?;实塾H下恩旨,追封老鎮國公護國大將軍號,配享太廟。 一代戰神隕落,三軍縞素,舉國同哀。大軍回京,徐義杉隨同其余徐家人扶鎮國公靈柩回京。 這三年間,寧安無數次回想起他們當初的那一面,即便徐義杉的面容在她的記憶中已經模糊,但他那雙眼神清正的眼睛,卻一直那么清晰。 寧安立在茶樓的窗邊,昔日繁華喧囂的城門路,此刻安靜肅穆,只余開道甲士的腳步聲與黑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