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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廿十八,谷雨后的第十天,四叔家的這個柜子明天就收工了,洪生盤算著,今年二十畝種什么,菜園子里種什么;樂生愛吃雞蛋,要不院子里再壘個雞窩,養幾只蘆花雞,隔兩天要能吃一個雞蛋,也不過分。在四叔家吃過午飯,樂生要回去給大力添草喂水,洪生就讓他去了,結果這一去,樂生差一點就再沒回來。話說癩子年前在洪生這兒吃了虧,記仇記了一個星期,在賭桌上把這事兒就給忘了,反正他不是第一次“威脅”別人,氣得急了,除了半夜給別人家門口拉泡尿,他沒干過更過分的事。這天他應媳婦兒要求,到鎮上買些家用,忽然看到一處鬧哄哄的,里三層外三層圍了一堆人,癩子是個愛湊熱鬧的,于是左擠右擠,終于看見幾個穿白大褂的拖著一個臟虧虧還滿臉血污的的流浪漢往車上走,那人又踢又打又叫,最后還是被一管兒針打下去,頭一歪,不動了,看得癩子那叫一個驚心;扭頭問旁邊人,才知道是,這流浪漢是個精神病,又沒人管,今天在集市上拿了菜刀追著一個人跑了整條街,公安局的來了,這才治住,這不,只能強制送精神病院。出了人群,癩子的眼珠子一轉,忽然就想到了他與洪生的新仇舊恨,心想著,把這樂生也送去精神病院關兩天,看這洪生還敢跟自己橫。那邊醫生剛把流浪漢關上車,這邊就見一個年輕人過來說,他們村最近也來了個精神病,見了人就打,看能不能也一起抓了;醫生滿頭大汗,一臉不耐煩,心想,今年這精神病怎么這么多,帶了年輕人,回了醫院,安頓好這個,做了記錄,開著車就跟著癩子一起到橋頭村了;車上醫生們還問這精神病什么情況,反正是由著癩子胡說。到了洪生家門口,只見他們家大門半開著,往里偷偷瞧了一眼,沒狗,村里人這兩天忙著春耕,剛過了晌午,人們還在休息,所以街上也沒人;癩子叫了兩聲,轉頭對一臉不耐煩的醫生與兩個年壯的護工說,“就是這家,那個精神病就住這兒了!”正待醫生開口時,從里面出來一個年輕人,二十歲左右年紀,長的白凈,生的也英俊,乍一看,根本不像精神??;不過年輕人看到他們,先是一愣,緊接著眼中貌似升起了恐懼,嘴張了張,沒發出聲音,這時候,癩子一指說,“就是他!”醫生正準備回頭與年輕人對話時,那人忽然沖了過來,大家下一意識的一拉,對方就開始又踢又打,三個大男人,累是差點沒拉住,其中一個還被掀的一下子撞到了車上;癩子是徹底傻了,他從沒見過王樂生這種表情,跟要吃人一樣,又像是求生意志特別強的想逃跑,被抓住時,紅著眼睛的樣子跟一個真正的瘋子一模一樣,嚇得他還出了一身的冷汗。樂生想叫洪生,可是喉嚨管兒像是被卡住一般,嗚嗚的喊不出來,這種白大褂他認識,記憶中好像就是從這種很多白大褂的地方逃出來的;當初為什么逃他記不得了,只是覺得一定要逃出來,那個地方為什么恐懼他也記不得了,只是覺得,那樣的恐懼已經烙在骨髓上一般,見了他們腿就軟了;后來好像“洪生”這個詞終于叫出來了,卻弱弱的像是呢喃,終于樂生沒有辦法,哭喊了出來,邊哭邊打身邊抓著他的人,最后他看到一個針管兒,針尖沖著天,嗞一下噴出去一點水,樂生就哭也哭不出來了。這邊車門啪一聲拍上,癩子被嚇得打了個冷顫,這時候隔壁的五奶奶出來倒灰渣,看著這陣式,問了句,“癩子,這是咋了?”癩子已經被嚇壞了,下意識的說,“樂生讓精神病院給抓走了!”五奶奶一聽,也嚇了一跳,“誰說他是精神病了?”“我又不知道人家能真的抓他!”癩子猛的回頭辯解,才發現,把自己做的事兒給暴露了,趕忙溜開的時候,聽到五奶奶罵道,“好你個王財富,你不怕損了德?樂生那么好的娃,讓你送精神病院了……”后面罵什么,癩子沒聽見,加快了步子,走掉了;在醫院的車掉了頭,往出開的時候,從溝里面沖出一條大黑狗,扒著車門,露著森森白牙就是咬,但黑狗的牙再厲害,也沒擋住鐵皮盒子離開的腳步。黑貝平時都是亦步亦趨的跟著樂生,這幾天村里的母狗發情,黑貝有時候就抽了空,泡妞去了;這天它正在跟自己心愛的小花狗示好呢,貌似聽見自己主人的聲音,支著耳朵聽了一會兒,就猛的沖了出來,結果還是沒趕上。作者有話要說:☆、樂生“丟了”洪生又回四叔屋里看了看表,這都快一個鐘頭了,樂生還沒回來,不放心的跟師傅打了聲招呼,便回了家,院門半敞著,屋里屋外都沒人,叫了半天,沒人應,又叫黑貝,還是沒人應,這時候五奶奶踩著小腳從隔壁院子里出來了,一臉憤憤的,“洪生,趕緊的哇,樂生讓精神病院的給抓走了!”洪生一聽,愣了一下,“精神病院的咋跑來抓樂生了么!”“還不是那個損了德的癩子,成天階不干好事,領的精神病院的開車把樂生抓走了,你趕緊的過去看看哇!”洪生轉身就回院騎了車子往鎮上跑,去了以后,發現黑貝正站在院門口,沖里面叫,看門的師傅正拿著棍子嚇唬它呢;洪生說明來意,見了醫生,說他們樂生不是精神病,沒有傷害任何人,磨了一下午,嘴皮子都快說破了,那邊說要樂生的戶口本,身份證,還有村里的介紹信;可是樂生哪來的戶口么,好說歹說,對方說,沒辦法,這是流程,萬一他要是再傷了人,誰能擔這個責?洪生說,我擔責!對方說,你又不是他親屬,拿什么擔責,你們這種人我見多了,回去把戶口本和介紹信拿來再說。洪生人也沒見著,就這么灰溜溜的被趕回來了,到了門口,黑貝還在守著,見了他,忽的一下站起來,沒見著樂生,黑貝也沒跟他回去,繼續守著?;亓舜?,太陽就已經下山了,洪生第一件事就是找村長,開介紹信,這沒有戶口怎么辦?村長說,你先拿著介紹信去試試,把實際情況跟醫院說明一下,如果可以的話,等樂生回來,就想辦法給上戶口。這邊介紹信的事剛辦完,洪生就紅著眼沖到癩子家了,癩子是被洪生從被窩里拎出來的,僅穿著條秋褲,兩個人從屋里打到了屋外,洪生就跟不要命了一樣,下手又黑又狠;癩子的媳婦兒孩子哭成一堆,那媳婦一邊拉洪生,一邊哭叫著說,“洪生,不要打了洪生,再打就打死人了!”可是洪生根本聽不進去,樂生就這么平白無故被送到了精神病院,那是他心尖上的人啊,都不知道被怎么抓的,都不知道這晚上怎么過,那里面都是